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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当日赠予她的剑穗。
剑穗上?坠着的那节小小白玉冰冰凉凉,一下唤醒了?桑宁宁刚才近乎要燃烧起来的理智。
“那——”
不等?她说完,一道平静的嗓音传来。
“你被骗了?,对么?”
桑宁宁倏地回过头,却见身后的容诀面容温和,只是他低垂着眉眼,睫羽如蝶翼扫在眼下,成了?一层不散的阴影。
“不仅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在你面前惨死,还被众人取乐,拔掉了?舌头,痛苦的死去了?,对么?”
容诀开口?时,面上?没有半点愤怒,也没有一丝同情,有的只是一片近乎空洞的平静。
甚至在对上?桑宁宁的眼神时,他眨了?下眼,竟还能缓缓扬起一个浅淡又完美的笑。
“师妹勿忧。”他轻声道,“我应当不会……猜错。”
桑宁宁冷静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她看着面前似乎陷入了?痛苦之中的怨魂,道:“它想不起来了?。”
“修仙界中,用于搜查记忆的方法不是很?多么?”
迎着桑宁宁的眼神,容诀笑容温柔得像是暮春落花,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所以我才让它附在人身上?。”
桑宁宁冷不丁地开口?:“但是它既然?能够恢复理智,那么现在的怨气,已经散去了?不少?。”
“怨魂不容于世,本就是靠着怨气苟延残喘。脱离人身后,它存不了?多久。”
桑宁宁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腰间的小风铃,旋即低下了?睫羽。
她像是在说服容诀,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做不到人证物俱在,若是仅凭一个垂髫孩童寥寥之语,哪怕我们用留影石录下,恐怕也不足以令人信服。”
小风铃应该已经碎了?,那丝丝缕缕的缝隙里,渗着大师兄的血。
有血的……怎么会是怨魂呢?
“师妹说的没错。”
出?乎意料的,容诀竟然?没有反驳。
他轻声叹息着,如蕴着浓墨的眼,轻飘飘地扫过孙照林身上?。
分明没有一个字,可在那一瞬,孙照林却仿佛领悟到了?什么。
“……有人证。”
孙照林起初声音很?小,而?后却越来越激动:“我现在有了?她的记忆,只要我也成了?怨魂,让容仙长把我捉拿归案,呈于各大宗门堂前……我可以做人证!”
“你不可以。”
桑宁宁打?断了?孙照林的话,平静地看着他,“你会死。”
活人长久地被怨魂附体共生,绝无活路。
说完这话,桑宁宁看也不看他,直接转向了?容诀:“大师兄,你若已经探完记忆,就将怨魂取出?吧。”
容诀一笑,抬手间,一道黑影从他袖中钻出?,形成了?一块巨大的水雾。
通天?般耸立的树木,巨人般的邻里,叽叽喳喳的喧闹声,就连蛙鸣犬吠都十分嘹亮。
在孩童低低的视角里,所有的东西都显得高大。
然?后,尽数被那些带来血色的修士掩盖。
“容诀、桑家,还有……”
……桑云惜。
孙照林愣在原地。
他从未想过,自己曾经那样推崇的修士,会变成眼前水镜里这个疯狂屠戮无辜者的,活活剥下他人头皮的疯子。
“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连他最后的一丝美好都要毁去!
清晰地目睹着孙家村的惨状,孙照林的神情状若疯癫。他跪倒在地上?,十指狠狠扣着地面,指甲断裂,每一手指都在不断往外渗出?血丝,令人心底发?寒。
桑宁宁转向容诀:“请师兄取出?怨魂。”
容诀:“若是取出?,证据消散,可就无法定罪了?。”
桑宁宁毫不迟疑:“即便无法定罪,也一样可以杀她。”
她直接对上?容诀的眼神,没有分毫闪躲。
然?而?这一次,容诀却没有如往日那样纵容。
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叹道:“师妹,这是不一样的。”
容诀转过身看向跪倒在地上?的孙照林:“你愿意么?”
许久后,藏在阴影中的孙照林呆呆地抬起脸。
他毫无焦距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何?其可笑,孙照林想。
自从他修为大跌,又被容明晟抛弃后,已经受到过太多的冷眼和嘲讽。
有人讥笑他如今“不如畜生”,有人嘲弄他“与?其苟延残喘,不如自己了?断”,更有那些从前被他欺压之人得势后,直接将原先?的羞辱百倍奉还。
……这还是这些年来,孙照林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郑重地对待他的性命。
孙照林死死地盯着桑宁宁看了?许久,忽得咧开嘴一笑:“可我愿意死。”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我愿意死。”
桑宁宁皱起眉:“你——”
“宁宁!”
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桑宁宁倏地转过身,惊讶地看着来人。
“洛姨?你怎么来了??”
洛秋水奇道:“不是你们发?信说孙家村这里有大事么?流光紧赶慢赶地派了?人来,就怕来晚了?又被你们念叨。”
“是我叫的人。”
容诀从桑宁宁身后走出?,向洛秋水微微颔首,说明了?情况后,又对桑宁宁轻声道:“事不宜迟,你若想查明真相,最好在这里事情闹开前赶去桑家。”
话是这样没错。
桑宁宁微微闭起眼,理了?一下脑中纷扰的思绪。
她能感受到容诀似乎想要支开她,但不得不说,容诀的安排没有分毫错处。
最后与?洛秋水说了?几句话,又托付了?对方一件事后,桑宁宁终是离开了?孙家村。
残阳渐近,霞色如血。
“孙照林会死。”桑宁宁低着头,在一旁走着,声音有些闷,“洛姨都来了?……他本不必死的。”
她并非同情心泛滥之人,与?孙照林之间更没有什么情谊。
只是这样看着一个人枉枉赴死,总会令人有些难受。
容诀轻轻一笑,摸了?摸桑宁宁的头。
“宁宁,你要知?道,这世上?总有比死更重要的事。”他道,“当一个人断绝了?所有他希望自己能走上?的路途后,他唯一能做出?选择的,可能就是如何?死去了?。”
两人再没有说话。
容诀已经将她送出?了?很?远,该回去了?。
他要留下看管孙照林,与?他一同作为人证,在流云六大山峰的长老集齐后,将此事昭告天?下。
“祝师妹此行?一路顺利。”
这话出?口?后,许久也未等?到回复。
容诀无奈地弯了?弯唇角,然?而?就在他转身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