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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毫不迟疑地接话:“和人?。”

“好好好!”

流光仙长一连道了三个“好”字,朗声?大笑,仰头出门而去。

等人?都走后,容诀咳嗽了几声?,面容似乎愈发苍白,平息了一会儿后,才轻轻开口。

“流光仙长与我?是旧相识,他其实极为喜欢你的?性格。若你愿意,大可认他做师父,应当比容长老来的?更为可靠些。”

容诀温和有礼地说起“容长老”这三个字,半点不露异样,仿佛容长老非他所杀一样。

“若是不愿也无妨。流光仙长极为擅长心法的?突破,你如今已经?金丹,工种号梦白推文台,不日便?该择道,届时也可以去寻他问上一问,想来应该是大有益处。”

桑宁宁反问:“我?不可以直接问师兄你么?”

容诀笑吟吟地抬起头,对上桑宁宁的?目光后,弯了弯眼睫。

“不可以。”他道,“毕竟我?不想被小师妹讨厌。”

桑宁宁:“……”

直至此时,桑宁宁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之前和钱师姐的?对话,似乎被容诀听到了。

她好像得罪了大师兄。

桑宁宁脑中飞快闪过了无数钱芝兰的?念叨,以及在?外门的?所见所闻。

得罪一个人?后,最好的?补救方式,似乎是送他礼物?

于是就在?容诀打算转身时,衣袖突然?被拉住。

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清脆空灵的?声?音响起。

容诀视线下望,微微歪头,在?触及到桑宁宁腰间发出声?响之物后,眼神更为柔和。

“你将?它挂在?腰间,就不觉得吵么?”

桑宁宁耿直道:“打架时会收起来。”

“那又为什么要挂着?”

“因为我?很喜欢。”

“碎了也喜欢么?”

“哪里碎了?”桑宁宁奇怪地反问,“大师兄不是帮我?修好了么?”

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崭新的?、完好的?风铃。

许是看出了桑宁宁的?未尽之语,容诀又笑了起来。

大抵这世上,也只有她才会觉得,破碎之物只要修好,就是完美无缺。

这笑声?不似以往那样短促,只是轻轻的?,夹杂着几声?咳嗽,但又十分温柔。

许久后,容诀才止住笑。

分明再是清绝无双、光风霁月的?君子不过了,但这一刻,容诀的?眼尾泛着浅淡的?红,眼下的?那颗泪痣旖旎又多?情?。

想起先前钱芝兰的?话,桑宁宁心中不住地摇头。

哪里会有坏人?,像大师兄这样好看呢?

容诀弯起眼眸:“师妹不觉得——”

话音未落,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长长的?木匣。

算不上最好的?木头,外观也十分普通。

容诀微怔,思绪有片刻不宁,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紧扣住了粗糙的?木盒。

“这是?”

桑宁宁从未有过送人?礼物的?经?验,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流程,哪怕心头有许多?话想要说,最后也只生硬地吐出了四个字。

“生辰贺礼。”

容诀止住笑,总是温柔的?眼眸里竟然?透露出了几分淡漠。

“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

气?氛有些奇怪。

桑宁宁不太适应,她装作不经?意的?躲开了容诀的?目光。

她实话实说:“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原先没想好何时送。”

“那为何现在?送我??”

桑宁宁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诚实道:“因为我?觉得,大师兄似乎一直在?生气?,我?不想让大师兄生气?。”

容诀看了桑宁宁许久,才垂下眼,如玉般的?指尖在?粗糙的?木匣上来回流连,形成了一股奇异的?美感。

他微微前倾上身,反扣住了桑宁宁的?手腕。

感受中指腹处跳动的?脉搏,容诀略微扯了扯嘴角。

“我?生不生气?,重?要么?”

重?要么?

当然?。

桑宁宁本对世间一切缘分都看得极淡,就连最基本的?亲情?也不再强求,唯有大师兄容诀,是不一样的?。

“大师兄是很重?要的?人?。”

嗓音清脆,答得毫不犹豫,仿佛这是一条无需考证,便?已经?被证实的?世间真理。

容诀倏地抬头,对上了那双正望向他的?眼眸。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绪为何,只是很想抬头看她。

面前的?这双眼很澄澈,很干净,不含丝毫的?杂念,哪怕热烈也是干干净净的?火光。

这样就很好。

于是容诀扬起了一个浅薄的?笑意,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看出桑宁宁还未说完,于是轻生问道:“还有呢?”

这一次,桑宁宁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承认。

“我?发现,不是所有事情?都在?我?掌握之中。”

譬如先前,她以为自己能保护好容诀。

但后来,她昏迷的?这样突然?,根本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

在?那一刹那,桑宁宁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容诀需要有一把自己的?剑。

他的?剑法是那样厉害,哪怕被废了修为,身体也十分虚弱,但桑宁宁依旧相信,他肯定还能拿起剑时。

暮春时节,空气?里流露出了几分闷热。

屋外阳光正好,光晕流转间,树影婆娑。

容诀的?眼眸似乎又沉了下来,像是被什么笼罩着,雾蒙蒙的?,好似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色。

他轻声?道:“我?能打开看看么?”

“可以。”

“咔嗒”一声?,木匣被打开。

容诀垂眸看向那把剑。

剑身修长,线条流畅,可从中看出制剑之人?的?认真,但终究是有几分稚嫩,比起那些名家手笔绝对算不上高明。剑柄也不如那些用尽天材地宝的?名剑华贵,剑鞘更是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一把寻常的?木剑,看上去没有什么值得称耀的?。

唯一不寻常的?就是,这是一柄因他而存在?的?剑。

是独属于他的?剑。

……独属于他。

这几个字似乎含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以至于在?舌尖转了转后,被吞入腹中时,都带上了一股别样的?滋味。

如同在?吃蜜糖时不小心咬破了唇,落尽口中的?便?是一股含着铁锈味的?甜。

随着这股味道,藏于皮囊之下,那空荡荡的?血肉之内,似乎有一块正在?被补全。

容诀眼睫轻轻颤了颤,宛如在?雨夜里停留在?屋檐上的?青鸟,鸦羽被雨水浸湿后理应垂下,可他的?目光却仍不自觉地将?目光再次从剑柄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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