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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在地上坐得太久了,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阵晕眩。纪樱落伸出手,扶住了山石,勉强稳住身形。
骆弦羽和金戈的对话,一句句在她的耳边回荡着。
他们说,府里出了内奸。那日,纪樱落的确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她保证,她没有传出去一个字。
……那会是谁?
难不成,这骆府中,除了她,还有其他萧氏安插的内奸。
他们又提到,萧南行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那萧南行呢?
纪樱落穿越过来,从未与萧南行见过面,提起萧南行三个字时,心脏却突突地跳了两下。
她心知,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意识在担心萧南行。
穆雅风爱萧南行入骨,即便她消失了,由她曾主导的身体,却深深地记住了这种爱慕。在听闻萧南行有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替萧南行担忧。
这种担忧甚至感染了纪樱落。
纪樱落十分想知道萧南行的安危,身在这骆府中,又因身份的缘故,如履薄冰,竟不知向谁打听才好。
纪樱落牵挂着萧南行,以至于晚上同骆弦羽吃饭的时候,整个人心神不宁的。
“怎么了?”就连骆弦羽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他放下碗,无奈地看了纪樱落一眼,“不爱吃,就挑出来,放在桌子上。”
纪樱落用筷子无意识地拨着碗里的菜,拨了半天,愣是一口也没吃。
纪樱落回神,这才惊觉,自己碗里的饭已经被拨得乱七八糟。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日子老走神,还犯困……”纪樱落手忙脚乱地将饭菜都拨回去,拿着布巾擦桌上洒出来的饭粒。
“这碗别吃了,让丫头盛一碗新的过来。”骆弦羽话音刚落,伺候在一旁的丫鬟,立时拿空碗盛了一碗白米饭给纪樱落。
“绿竹,把香熄了。”骆弦羽瞧见纪樱落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抿了抿唇,吩咐了一句。
“是。”绿竹应道。
“你喜欢吃什么?”骆弦羽问道。
“我?我没什么喜欢吃的。”纪樱落道,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改口道,“不,应该说,我什么都吃,没有特别喜欢的。”
“哦?这么好养活呀。”骆弦羽忍不住笑了一声。
纪樱落低头默默扒饭。
吃过晚饭,天上下起了小雨,起初还是小雨点,到了后来,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砸在瓦片上,将屋顶敲得一阵啪啪响。
秋雨寒凉,纪樱落把秋天的衣裳扒了出来,坐在窗前看雨。
她住在这偏房里挺好的,几乎没什么人,尤其到了晚上,半个人影也见不着。
纪樱落趴在窗前看雨,看了半天,正欲睡觉时,瞧见黑沉的夜色中,隐约有一人冒雨前来。
纪樱落觉着她的身形有些熟悉,便推门出去。那人从雨中冲了过来,唤道:“小姐!”
“怜心,怎么是你?”纪樱落惊讶道,握住她的手,“快进来躲雨。”
怜心浑身都是水,连把伞也没打,指尖冷得像一块冰。
“奴婢没事,小姐,您快随奴婢来,萧潜他出事了!”怜心哆嗦着摇头,抓起她的手就走。
“等等,我拿把伞。”纪樱落听见萧潜的名字,面色微变,回到屋中,拿了一把伞,撑在二人的头顶,跟着怜心离开。
“到底怎么回事?”纪樱落皱眉道。
“萧潜他们中了埋伏,受了重伤。”雨声中传来怜心断断续续的声音。
揽月阁还没有闭门,纪樱落和怜心离开揽月阁后,朝着后门走去。这个时辰,骆府大门已经关了,就算没关,也不能从大门出去。
后门是骆府运送泔水的通道,这个时候,正好厨房在处理剩下的饭菜,大门开着,人影来来去去。
大雨滂沱的,守门的都去躲雨了,纪樱落和怜心混在人影当中,也无人察觉。
天色黑沉沉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地上的雨水汇聚成细小的水流,往低处流去。
纪樱落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水坑,不多时,鞋子和衣摆已经湿透。
穿过长街,二人进入一条小巷子,巷子的尽头,有一处破宅子。宅院年久失修,大门烂了半边,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咣当直响。
怜心领着纪樱落,往院中的一间屋子走去。
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里,隐约有一人躺在破旧的席子上,浑身都是血。
“萧潜,小姐来了,你有什么话,赶紧对小姐说。”怜心蹲在男人的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
纪樱落将伞搁在一旁,蹲了下来,简单地查看了一下萧潜的伤口。
萧潜伤在腹部,伤处淙淙淌着血,他听到怜心的话,挣扎了一下,抬起头来,欲起身行礼。
“萧护卫,无需多礼。”纪樱落出声阻止了他,顿了顿,“我不是让你回逐风城了吗?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属下依穆小姐所言,打算回逐风城,却在路上接到了少君的消息。”萧潜声音微弱的开口,每说一句话,便大口喘息一次,“少君带着人马,在月河关劫持流云城的粮草,不慎中了骆轻霜的埋伏。所有人都死在乱箭之下,唯独属下和少君逃了出来。”
听闻萧南行逃了,纪樱落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她疾声问:“萧南行呢?”
“属下与少君逃出来后,被骆轻霜的人马追杀,被迫分散,如今,属下也不知少君身在何处。穆小姐,您要救救少君他啊。”
纪樱落抿了抿唇,温声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
“穆小姐。”
“还有何事?”
“您身上这香囊……”
“我的香囊怎么了?”纪樱落低头。这香囊是骆弦羽送的,她一直配在身上。
“这香气倒是怪异,属下也说不上来,可否留下这香囊,让属下仔细研究一番。”
萧潜上回就闻到纪樱落身上隐约有一股奇异的香气,只是那时他离得远,闻的不甚分明。此刻纪樱落离得近,两人身在一间狭小的室内,那香气就逐渐浓烈了起来。
萧潜在萧家的时候,也为萧南行调过香,他从未闻过如此怪异的香气,因此,才斗胆开口要了这香囊。
萧潜这么一说,纪樱落的脑海中闪过什么,往深处想去,又觉得成了一团浆糊,理也理不清。
纪樱落抬手,将香囊摘了下来,递给萧潜。
她估摸着,自己出来也挺久的了,骆府的后门到了时辰,也会关上的,便留下怜心照顾萧潜,自己先回骆府。
回去的时候,雨已经小了,地上的积水很多,纪樱落撑着伞,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跨过积水。
还没走到门口,冷不丁的一个声音飘了过来:“你去了哪里?”
纪樱落脚步僵了一下,抬起头来,朝着声源处望去。
骆弦羽坐在廊下,垂挂着的灯笼散发出幽暗的光芒,映着他的面颊,一片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他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