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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爷死马当活马医,算命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想好了,就算算命先生说要让他儿子娶大帅的姑娘冲喜,他都要想法子试上一试。

结果按照算命先生所说去找人,找到的是宴安。

当时的宴安,还是个小乞丐,躺在破庙里,浑身污泥,又脏又臭。

李老爷怀疑是不是弄错了。

冲喜,不是应该带来喜气吗?这么个小乞丐,一看命格就不好,能带来什么喜气?

然而算命先生信誓旦旦,说就是他。

总之也没有别的办法,李老爷只得把宴安带回了家。

宴安已经饿了三天,看见下人端上来的大馒头就不顾形象的啃了起来,当然,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形象可言。

周遭站着的丫鬟纷纷捂着鼻子,只有春杏怕宴安噎着给倒了一杯茶水。

宴安说了声谢谢。

春杏一愣,心下感叹这小乞丐还挺有礼貌。

宴安在吃下一个馒头之后,就停下了动作,他这具身体虽说不是走几步路就喘的地步,但经过长年的挨饿受冻,确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三天没吃过东西,并不适合一下子吃太多,宴安克制的只吃了一个。

见宴安不吃了,丫鬟们招呼宴安赶紧洗澡。

大少爷病的厉害,婚礼晚上就要举行,李老爷已经和宴安说了带他进府,从此保他再不受饥饿之苦,但是他得嫁给大少爷。

宴安同意了。

原本他人设的任务也是如此。

丫鬟们将喜服盖头放在一旁,就陆续出了门。

宴安自己洗完澡后,轻车熟路的穿上了喜服,这套喜服是女士的,他还很省心的自己把盖头也给盖上了。

大少爷已经病的起不来床,这场婚礼是由来福抱着个刻有大少爷生辰八字的小木人和少奶奶拜的堂。

少奶奶的盖头盖的严严实实,他只能看见少奶奶露在外面的手。

那手白的跟雪一样,指尖却又透漏着淡粉,看着就感觉香喷喷的。

他那个时候就想,少奶奶不是听说是个小乞丐吗?一个小乞丐的手,怎么能生的这么好看?

拜完堂后,他抱着小木人进了大少爷躺着的屋。

桌上的龙凤双喜烛台燃着红色的珠泪。

常年生病的大少爷屋里是散不去的药味,药香已经浸润到了大少爷的皮肉里。

多年熏陶,反而生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这味道,不太好闻。

他把小木人放在桌子上,然后将病重的大少爷扶了起来。

大少爷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微弱。

旁边的丫鬟微微俯身,他拿过托盘上的玉如意,将其塞入大少爷手中:“少爷,该掀盖头了。”

大少爷确实病的厉害,连拿住玉如意的力气都没了,玉如意刚一入手,就险些滑落在地上。

幸好来福眼疾手快。

接住了玉如意。

没了办法,来福只好将玉如意再次塞入大少爷掌中,然后握住大少爷的手,一点一点的挑开了盖头。

盖头掀开的刹那,屋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少爷的呼吸都变得激烈了起来,他那时都疑心大少爷会被刺激的撅过去,然而终于没有,不仅没有,而且也不知道他一个重病快死的人,哪来的力气,居然掷地有声的吼出了滚字。

屋里的人全被轰了出去。

他脑袋一片晕眩的往屋外走,临出门时,没忍住回了头。

看见没了他支撑的大少爷,没有倒回床上,而是倒在了少奶奶的腿上。

那双眼睛里,是让人看一眼都会觉得触目惊心的欲望。

而原本被判定药石无救的大少爷,真的从那天起,逐渐的好了起来。

只是少奶奶的住所,却不被允许进入,不出他所料的是,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来自大少爷的警告。

这个病怏怏的男人,像是在寒冬里内里已经快要腐烂到极致的枯木,却硬生生的靠着一股执念,在春日里发出了个嫩芽。

他冷冰冰的警告当天见过少奶奶的所有人,不要随意将少奶奶的事情往外说,就连李老爷,他都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见着。

而今大少爷走了,他终于可以说少奶奶的事了。

但是到最后,他说的却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少奶奶是一年前入的府,当时有个算命先生说让少奶奶给大少爷冲喜,去去病气。”

“迷信。”李绍之嗤之以鼻。

“我这个嫂嫂…怎么出个门还带个藩篱?”

“您见着少奶奶了?”来福提高了音量。

李绍之:“见着就见着,你激动个什么?”

“我…我没有激动。”来福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李绍之又问了一遍:“所以,我这个嫂嫂,为什么带藩篱?”

来福看着年轻力壮的二少爷,最后回答的是:“听说是少奶奶面容有缺。”

137 民国小寡夫3

宴安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梦见李安之临死前的事。

兴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 李安之那段时间身体反而像是好了起来,只是面容苍白,没什么血色, 整个人也都薄的跟张白纸一般。

李安之成天都要和宴安呆在一块。

那天李安之命人搬了躺椅到院子里,然后和宴安手牵着手躺了上去。

旁边是一株木芙蓉, 花瓣层层叠叠,艳似菡榣展瓣。

阳光洒在身上, 暖洋洋的。

宴安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醒来时, 发现一旁的李安之却没有入睡,男人撑起半边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掌松松的握住他的脖子。

见宴安醒了,脑袋低了下来,吻在他的唇上。

这样一个完全不可怕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温馨的梦,却把宴安惊的一下子醒了过来。

屋里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宴安急促的呼吸声,他怕冷怕的厉害, 身体也虚, 此时脚底一片冰凉。春杏在他脚下放了一个汤婆子, 不知道去哪了,宴安的脚摸索了一阵,感受着汤婆子上的余温, 这才舒服了一些。

他心有余悸的再次闭上了眼。

李安之的棺材已经停放了一个月, 幸好现在天气寒凉,尸体尚能久放。

眼见着李绍之也归了家,李老爷纵使不舍难过, 还是定了下葬的日子, 就在三日后。

在这三天, 李老爷专门来见了宴安。

他看见宴安就会不由得想起儿子临终之前的嘱托。

他的儿子,形销骨立,来到这世间,活活的受罪受了二十四年,只有最后一年,才是他终于有了些快活时候。

他儿子紧紧抓着他的手,眼里是满满的不放心:“爹,你要护着他,他是我的妻子!”

李安之的不甘、不舍,激发着他这具形如枯骨的身体里的最后一点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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