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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怎么有只惊蛰在这里呢?”

岑玄因笑嘻嘻地拎着他,好一个不着调的父亲,还提着他衣领晃了晃。

真像是提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狗。

啪嗒——

一声脆响,在惊蛰的耳边猛地一下。

惊蛰身子一歪,差点摔倒下去。

一双大手从窗外抓住了他的胳膊,冰凉的声音带着一点无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睡着?”

惊蛰挣扎着坐回椅子上,也茫然了起来。

是了,他怎么能趴在窗边就这么睡着?

他刚才是做了梦?

可醒来,却是再想不起,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是有点怀念。

他揉了揉胳膊,感觉自己都快睡僵了。

男人的手指显然知道他哪里不舒服,用力给他捏了两下,多少缓解那种僵硬和麻木。

可到底是冷的。

容九轻巧地从窗外跳进来,关上门窗,拖着惊蛰去屋内坐着,又折返去捅炭盆。

不知为何,容九做着这些生硬不熟悉的事,却又非常自然顺手。根本不觉得这样伺候惊蛰,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惊蛰喃喃:“……你怎么来了?”

容九让这屋内重新暖和过来,几步走到他的身边,“为你送腊八粥。”

惊蛰茫然接过容九递来的食盒,打开一瞧,里面的确是一碗腊八粥。

虽然他早上已经吃过半碗,现在又慢慢吃着容九送来的粥。

很甜,齁甜,几乎甜到了心里。

这甜有些过分,却又将刚才的寒意都驱散了。

紧接着,他吃到了一点点烧糊的味道。

惊蛰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微愣片刻,喃喃地说着:“……这腊八粥,是你做的?”

宫里做的,外面卖的,怎么可能会有糊味?

容九冷淡地垂眸看他:“你不是一直很怀念你家人?”

家人,亲人,家的味道。

尽管他并不理解惊蛰对这种关系的追寻,不过既是惊蛰喜欢,那便罢。

惊蛰的呼吸微窒,低头看着这碗甜过头,带着糊糊的焦香,连舌头都好像被糖分齁住的腊八粥……一时间,仿佛喉咙也被无数的蜜糖所堵塞,根本说不出话来。

家人……容九这话,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他和,容九吗?

惊蛰慢慢地,犹豫着说:“容九,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

“会有不同?”容九敛眉,“你知道,我不会懂。”

“全然,不同。虽然我也不太懂,”惊蛰的嘴唇颤抖,轻声道,“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一起,学。”

第73章

家人是个什么东西?

这听起来有点拗口,可家人,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成为的。

父母结合下诞生的孩子,与其父母天然就是一体,便是家人。

然家人,并非天然就怀揣着爱意。

不管是容九,还是慧平的家人,都如是证明了这点。

这世上有人愿意为了家人赴死,毫无怨言;也有人根本不在乎家人,把他们当做利益交换的工具,甚至是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惊蛰说他不懂,是真的不怎么懂。

然他记得那些温暖,是在午夜梦回后,还会一点点温暖到他,让他醒来都忍不住带着笑,那这样的相处,应当是自然的,最和美的家。

惊蛰抓着容九的手指,冷白的皮肤在他的摩挲下,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微红。

分明这事,说来根本没有哪里值得羞耻,可容九发现,惊蛰的手指在无意识地哆嗦。

指尖停留在容九的手背上,那细腻的触感,让容九微眯起眼。

他凑过去,舔了舔惊蛰的眼角,把人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

“家人,也能做这样的事?”容九反手扣住惊蛰的手指,穿插在指缝里,暧昧地摩挲,“也能,肌肤相亲,将你弄得黏黏糊糊?”

惊蛰羞得想要捂住他的嘴,“你说什么呢……我们,就,家人……夫妻也是,家人,做这样的事情,也是……”他说得非常吞吐。

明明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却被容九暧昧的话,搞得这么下流。

又不是所有的家人都有血缘关系,夫妻一体,成为家人,那会有亲密的接触……那也,理所当然。

“那我们可以做夫妻。”

容九果断道。

惊蛰沉默了一瞬:“我们,都是男子。”

“那就夫夫。”容九顺滑地改口,“没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

惊蛰这下不只是手在哆嗦,连人都在哆嗦。他很想抓点什么挡住自己的脸,不行了,容九这么突然这么……

惊蛰的脸爆红,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终只能尴尬地停留在容九的胸口,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不要扯远了,我们刚才说的,家人什么的……应该,和我们之前做的,没什么差别……”

“有差别。”容九忽而说道。

啊?

惊蛰抬头,看向那个,刚才还说自己不懂的男人,“什么差别?”

容九:“家人,不该住在一处?”

惊蛰紧张地舔了舔唇,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家人家人,肯定是先有家,有个住处,住在一起,才能成为家人。

应该是这样吧?

惊蛰也不太懂,“是的,吧?”

“那你,怎么不与我住在一起?”

……哈?

尽管惊蛰在容九说话前,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可当他真的说出来时,还是觉得很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不是因为羞耻,是因为某种太过满溢的情感充斥着他的心口,太满,太难受,以至于有什么东西,想从眼睛里掉出来。

惊蛰很想捂着心,听它到底是怎么跳动,却不想抽出手,只想和容九贴得更紧些。

他颤动了唇,这才小声挤出一句话:“我也想,和你住在一块。”

容九很粘人。

是那种看着冷冷淡淡,可是只要他们在一起,视线无时无刻都追在惊蛰身上的男人。

尽管他话不多,可惊蛰知道男人一直注视着他。

仿佛这每隔几日的相见,还是不足够的。

然不管是惊蛰还是容九,都有自己的事务要做,肯定不能够恣意妄为。

要是他们每日下值都能住在一处,应当可以弥补这些空缺。

惊蛰是这么想,自然,那话,也是这么说。

话落下的那一瞬,惊蛰看到容九的眼睛亮了,非常明亮的光火,在漆黑的瞳孔里点燃。

容九刚想说什么,惊蛰就猛地捂住他的嘴,脸色胀红地说着:“可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这根本不可能。”

容九的舌头舔过惊蛰的手心,湿漉的触感,让惊蛰的手哆嗦了下,“流氓。”

他小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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