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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兴致缺缺。
从前,年渺天天缠着他不放,扰他清净,他只觉得烦人,偏偏这小子仗着脸皮厚身世凄苦,将他拿捏得死死的。可是现在年渺不缠着他了,将心思一点点分给了别人,他却并不像想象中那般高兴自在,反而跟丢了魂似的,落寞又难受。
他垂眼盯着乱糟糟的雪地,一点也不愿意承认,他气得不是陆之洵,烦得不是陆之洵,而是,而是,而是年渺竟然主动对陆之洵示好,慰藉人家,并且送出礼物,这都是自己不曾教过的。
年渺脱离了他的掌控,真的开始有自己的生活了。
这不是他最想看到的吗?
他想,大抵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从小养大的雏鸟拥有了羽翼展翅高飞,总会有些落魄,等习惯了就好了。
只是他的落魄似乎过了火。
这是一件好事,他不断安慰自己,往烟波泉边走去。
年渺做贼心虚,走路都轻手轻脚的,到了逐日峰,却被一片狼藉的雪山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是师兄跟人打架了,莫不会出什么事,他提着裙子飞快往暖阁跑,到了暖阁门口被穿堂风袭击,不由打了个激灵,震惊地发现灯熄香断,屋里冷飕飕的,跟没人住似的,既不符合常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师兄打架打输被抓走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顺着乱糟糟的雪地跑,企图抓住一丝蛛丝马迹,直至跑到烟波泉附近,才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师兄一身单薄的白衣,随意地蹲在泉边,而泉水里泡着一具赤果的尸体,他能清晰地看见尸体浓黑的长□□浮在水面上,十分诡异。
“师——兄——”年渺倒吸一口凉气,拉长音喊人,一边快速跑过去,站在泉边看那尸体,“你杀人啦?!”
季一粟懒懒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心里憋着气,不想跟他说话,年渺便叽里呱啦自顾自说起来,双手还不断比划着:“这是你的仇人吗师兄?我看到门口那么乱就知道不妙,一看就有人打过架,屋里更是又暗又冷,还担心你被抓走了,看来还是师兄技高一筹把仇人杀了,他是谁啊?你们怎么结的仇——”
“仇”音未落,他便呆滞不动了。
“嘶——”他缓过神,再次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尸体的下半身,发出不敢置信的叫喊,“这么大?!”
他开始飞速脱裙子,想要跟自己的对比一下,第一次见到别人的,只觉极为稀奇。
季一粟差点没气得昏厥,起身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重新给他系好裙子:“你脑子有问题啊脱什么脱?!”
年渺脑瓜子嗡嗡的,迷迷糊糊摸摸后脑勺:“我就是第一次看到别人那里,跟我的有点不一样,想比一比,反正你又不给我看,我看看别人的怎么了。”他说这句话时有些幽怨,继而低头满意道,“我觉得还是我的好看一点,他大虽然大……唔……”
季一粟封住了他的嘴,怒气冲冲地给尸体裹上一层白布,更像裹尸布了。
年渺说不了话,眼巴巴望着他,拼命眨了几下眼睛,挤出两滴眼泪,黑葡萄似的双眸盛满水光,盈盈闪动,好不可怜,
“没有什么仇人。”季一粟面无表情翻弄着尸体的眼睛耳朵,“是我做的新身体,旧身体跟我的魂魄难以融入,快不能用了。”
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本来沉闷烦躁的心被这么一搅,反而通畅不少,比先前明朗多了。
年渺忙不迭点头,又挤出两滴透亮的珍珠。
季一粟瞪了他一眼,解了他的封印。
“这个身体倒是挺好看的。”年渺立刻评价,虽然也是平平无奇,但看上去比鹿鸣要清俊一些,评价完又转为惊恐,“你自己做的?!用什么做的?!”
他脑补了一下收集各种人皮人心人肉放在丹炉里炼制,便听季一粟道:“主要是凌火木,云天草,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记不得了。”
年渺:“……”原来是他想多了。
他蹲在师兄身边,仔细观察对方的新身体,可是这个身体跟鹿鸣长得一点都不一样,要怎么留在碧海门呢?
不过他转念一想,逐日峰常年都没有第三个人来,估计所有人都要忘记师兄了,师兄长成花也不会有人发现,不重要了。
他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之处的雪地都狼藉一片,忍不住问:“那山上怎么会变成这样?雪好好的,谁这么无聊打扰人家。”说完又恍然大悟,自己回答,“你在试用新身体么?”
季一粟还在想找什么理由打发他,不料他自己竟然解释给自己听了,便只“嗯”了一声。
不知又起了什么怪心思,年渺的眼睛在师兄和新身体之间转来转去,见师兄不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兄,师兄,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我就是好奇,真的好奇。”
他说话的声音软绵悠长,一边说一边往人身边凑,紧紧挨在一起,仰着脸,漂亮的眼睛天真无辜,标准的撒娇状态,一般来说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这一套用了快十年,季一粟心里门儿清,可偏偏太可爱乖巧,他每次都会嘴上骂着,行动妥协,沉着脸吐出一个字:“说。”
年渺道:“那你不能打我。”
“……”
“也不能骂我。”
“……”
“也不能不理我。”
“……不说算了。”
年渺抱着他胳膊嘤嘤装哭:“你先答应我师兄,我就是想关心你。”
“说。”
“你先答应。”
“闭嘴。”
双方僵持不下,到底年渺沉不住气,声音更加绵软:“师兄,师兄,你的新身体既然是天材地宝做的,那你换上之后,还能硬起来么?”
季一粟又是一阵晕厥,扬起了手。
年渺在他有动作之前敏捷地跳起来,飞快往远方逃窜,一边跑一边喊冤:“啊啊啊啊我就是关心你的身体啊啊啊——”
他很快被揪着衣领像抓小鸡崽子一样拎了回来,垂头丧气地嘟囔:“我最近总是那个,有反应,所以才想问问你,你不告诉我,还要打我……”
他又开始扑簌簌掉眼泪,季一粟无语:“我什么时候要打你了?”
年渺小心翼翼抬起头,见他果然没动静,立即眉开眼笑,扑进他怀里,双手勾住他脖子不放。
季一粟难得心平气和:“什么时候有的?”
“早上和半夜。”年渺脸慢慢开始发烫,虽然对师兄不必有任何隐瞒,但他还是本能有些不好意思,脸低下来,声音也轻了,“不过我都憋回去了,只有跟你那次很严重。”
季一粟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毕竟年渺真真切切就在他怀里,整个人都很软,腰更是细如柳枝,他一只胳膊便能揽着,让他又想起那个昏沉的夜。
年渺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