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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他不仅没有付钱还振振有词。
“强抢是作恶的一种形式,而你现在正一步步向地狱走近,”我向他提议道, “我建议你最好之后回到那家店铺,把钱重新付掉。”
两面宿傩听到我的话后嗤笑一声,显得不屑一顾: “六道轮回只是你所认定的理论,事实上虚无缥缈,毫无依据可言。”
“就算业火真的存在,”他顿了顿,声音肆意而狂妄, “若只为死后之事而放弃当下的愉悦,若只为虚无的秩序而禁锢自身——”
两面宿傩此时微微转动手腕,于是食指的指尖轻巧地指向了我,仿佛一柄刺向我体内的利刃。
“就如同你这般。”
日光落于他紫黑的指甲上,映出我不含任何表情的面容。似乎无论是谁,就算是这位随手屠街者,面上的各种表情都能比我的神情更加鲜活。
他嗤笑道: “你这样还能算真正地存活于世吗?”
“不同人存在不同的活法,”我说道, “你不能因为他人的想法与你相悖而完全否定。”
“是吗?”两面宿傩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你依然没有理解你自身——你知道当初你在制作我的人。肉料理时,到底露出了什么表情吗?”
他的食指微微抬高,于是这时指向了我的双眼: “任谁都能看到正拿刀进行人。肉料理的你——”
“眼底一直满盈笑意。”
近在咫尺的尖锐紫黑指甲如同一面明镜,映出我此刻因为他的发言而微微睁大的眼眸。
“你在为自己终于能合理地料理人。肉而雀跃,”含着愉悦的四只猩红眼眸落在我的身上,似乎透过我的躯体看到了我的本质, “何必束缚于这些荒谬的条条框框,何必压抑你最为本质的想法——”
恶鬼在低语。
“万物于你本就该皆为食材。”
大拇指被他移到掌心,紫黑尖锐指甲在上面仿佛割豆腐一般一划,于是嫣红的血液便从划口中不断流下,一滴滴落于走廊,覆盖在原先已经凝固的深红之上。
微风拂过,血腥味开始在此地弥漫,树上的乌鸦在上方沉默不语,只有眼里映出下方不断流动的血红。
我此时正注视着他滴落着的血液——
无尽的鲜红。
“既然同样都是嫣红,那么人类的血液与家畜又有何区别?”明明手上全是血液,甚至现在也还在失血,但是两面宿傩的语气依然戏谑, “为何制作人。肉算是作恶,但同样对待家畜却没有任何关系?你为自己所制定的秩序真的正确吗?”
“你所承认的秩序只是你的揣测,正误都是未知,但是内心深处的情绪不会欺骗你。”
他又指向不远处的地面,那底下正埋着我刚收棺的尸体——
“李梅,你想要尝试。”
“你想要使用对你来说禁忌的食材,你想要将死亡融入料理,”他漫不经心地舔舐去掌心的血液。
“你又为何觉得恶会加身于你?刀刃有何过错,使刀者才应当承担一切。”
血液同样鲜红的恶鬼扬起了嘴角,似乎在用轻巧的言语将他人引入深渊——
“既然你对那些尸体好奇,那不如用那些为我制作人。肉料理,再由我来承担你的全部恶行吧。”
乌鸦依然静默,就连风都已经停歇,此时一片寂静。
几秒之后,有声音响起——
“……你说得有道理。”
话音刚落,咒力的波动在空中展开,仿佛是冰棺即将打开的序幕,于是对面的四手男性运筹帷幄的笑容加深。
“它们确实都是食材。”
但是地底的冰棺没有任何动静,一柄冰刃出现在我的手中。
我向他走近: “冰棺里的尸体可以被看作为食材,你也同样如此。”
“也行,”两面宿傩的语气依然悠然,他将那只依然在流血的手伸向了我, “再来一份。”
他本就离我只有几步路,现在我站在他的面前,拿起了冰刃。
刀起刀落——
嘀嗒声响起。
却不是两面宿傩的血液。
冰刃最终在我的掌心上轻轻一划,我的血液刚好落在他滴在走廊上的血液上。
——生命之间存在本质的区别吗?
鲜红的液体融合在一起,完全分不出到底是谁的血液。
与家畜一般的嫣红,与他一般的猩红。
——我也不例外。
在疼痛上涌之时,我感觉我的情绪仿佛沉入了深海,于是本身就平静的思绪更加冷静。
“你说得没错,是我的思想太狭隘——我也可以是食材。”
“哈?”
明明我现在说的是大实话,但是他表现得像是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正如你所言,我现在对这种食材很好奇。不过既然都是人类,那我为什么不能研究我自己呢?”
我将自己依然滴血的手伸向他的方向,示意他看向这里, “你似乎非常期待我制作的人。肉料理——并非以你的肉为材料的那一类。”
“所以现在你打算以你自身作为食材?”他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说道, “我很期待成品。”
“你似乎总是很容易获得想要的一切,于是对于很多事情都觉得理所当然,”我说道。
血滴顺着我手心的纹路下划,随后落入空中,却在半空中化为冰晶。
以此为伊始,冰不断上攀,最终将手上的全部血液覆盖。清风吹来,它们在此消散,变成空气的一部分。
反转术式早已发动,于是我的掌心只剩下一片白皙: “别想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拿其他人的人。肉给你制作这些。”
“那可真是遗憾,”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也把手上的伤口彻底复原,又恢复了原先悠哉悠哉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能理解我话语里的真诚。”
“虽然你刚刚完全没有在说人话,但是我希望你现在说点人话,”我把被冻在白纸上的脑子递给了他, “这是被你吓坏的小鸟,在你想为其他事情担责之前,请你先负起责任把它拼好。”
“拼好?”他玩味地重复了我的话语,随后把脑子翻到长牙齿的正面,对着它露出恶意的笑容,直接嘲笑出声——
“真好笑。”
我开始思考这颗脑子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随后两面宿傩晃了晃手中的纸,下一秒纸表面的黑纹瞬间上爬,慢慢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外力,但是却开始折迭,重新构成一只更加凶猛的纸鸟。
驮着冻脑子的白纸小鸟从他的手中飞出,接着落在我的手上,随后它的嘴里竟发出了两面宿傩的低沉声音: “复原了。”
而身旁的两面宿傩打了一个哈欠,在嘲讽完这颗相识的脑子后,他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此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