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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怀里抱着一叠比他手里的拍摄合作协议更厚的纸质文件,从他推门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神情看上去有点紧张,欲言又止的。
秦奂蹙了一下眉,印象里并没在组里见过对方,就稍微留心了一下。
把签完的协议递给法务的时候,多问了一嘴:“这位是?”
“哦,这位。”法务把文件收好了,放进袋子里,闻言随口道,“宁导工作室的助理,秦先生没见过吗?”
工作室的助理?
秦奂有点惊讶,没搞懂签剧组的拍摄约的时候,宁策工作室的人在旁边干嘛。
宁策平时带的助理和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一直分的很清楚,像这样混着出现倒是第一次见。
但他也没怎么在意,礼节性地向对方微笑了一下,站起身要回片场。
“秦先生。”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听那助理小姑娘涨红了脸,抱着文件夹向前走了一步,道,“您……稍等一下。”
秦奂顿了下,心中升起了一点疑惑,扬起眉毛看她。
小姑娘似乎有些为难,斟酌了半天用词,才道:“我这里有另外一份合同,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另外一份合同?
宁策在搞什么。
秦奂错愕了一瞬,联系法务大老远特意赶过来剧组的举动,以及对方先前奇怪的反应,他顿了一下,一个想法逐渐在脑子里冒出了端倪。
“合同?”秦奂不确定道,“宁导是说,你们工作室有一份文件,让我考虑一下签不签?”
闻言,小姑娘登时睁圆了眼睛,带一点惊异地看着他,像是奇怪他怎么知道。
“……是的。”她点了点头,没忍住问了一句,“我们老板跟您说过吗?”
“没有。”
秦奂笑了笑,心里大概有了一点底,看对方要把文件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适时按住了那份纸质合同,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
“让我猜猜,里面有什么。”他忍着笑,抿了一下唇,像是在努力压平唇角弯起的弧度似的,“宁导工作室的经纪约、影视约?……待遇应该不错,时间也绝对不短。”
在对方越来越惊讶的眼神中,他顿了下,随后问:“是不是还给我另外安排了独立经纪人?”
对方不说话了。看着他的目光充满心悦诚服。
秦奂笑了一下,知道是猜对了。
然后他往后仰了仰,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笃定又随意道:“拿回去吧,我不签。”
—
法务和助理看起来神色有些怪异,估计都觉得他疯了。
一个糊到只有半只脚在圈子里的十八线演员,面对圈里知名导演工作室给的邀请,不先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反倒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拒绝了。
“麻烦你们今天来一趟。”秦奂笑了一下,屈指在那份文件上敲了敲,姿态随意,“回去只要跟你们老板说,我目前没有签约的打算就行。”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像是抓住了某人的小尾巴。
秦奂不知道宁策这么整一出,是忽然善心大发想到惜才了,还是假借签拍摄约的时机试探他。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一点,宁策从来不做无意义的善事——最有可能的状况是,如果他签了,他从此就是宁导工作室名下的艺人,给老板干多少年活赚多少钱不确定,但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他绝对再也不会有机会靠近宁策本人。
他们以后就只是单纯的资本家和劳工之间的,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
某种程度上,秦奂拿到了他想要的自由,以及往常都不敢想的资源。
宁策给出了慷慨的条件,同时也标明了他要付出的代价——傻子都知道,在影视圈里宁策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即使能够没有名分地跟他身边,所能学到的技巧,接触到的机会、资源和人脉,都是寻常演员根本不能想象的。
这一纸合同,天平的左边和右边各有多少砝码,都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宁策给了他机会,要他自己做出选择。
是和这个圈子、这个圈子里最顶层的、沾满脏污的财富和机遇共同沉沦,还是早早脱离出去,潇洒自在洁身自好,一辈子只做一个不温不火的三四线演员。
秦奂对这个选择题嗤之以鼻。
都成年人了,还搞什么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宁策那种傲慢感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也要做那个摆棋局的人。秦奂这颗黑子是要落进死门,还是有一条活路可走,全凭他说了算。
但他估计没有想过,他随手养的这条小狼犬胆子这般大,从始到终都没打算在他布好的棋局上落子。
对于秦奂来说,摸清了金主的脾性之后,他反倒不再急着去吞并对方的领土,攻城拔寨。
他像一头以生肉为食,茹毛饮血的凶恶猛兽,对着自己老谋深算的猎物,暂且狡猾地收起了獠牙,献上无害又脆弱的咽吻。
但是外表可以伪装,刻在血脉里的野性却抹除不了。
你总不能指望一只野兽忽然从良,从此改去吃草。
——大家都在同一场狩猎游戏里,凭什么要你来制定规则?
声名和星途是他走上这条路的目的,但没有人规定,半路遇到送上门的猎物,他也要拱手让人。
他宁策既然敢拿出这个筹码,无非是变了注意,想要的更多。或者看到他身上的投资价值比预期高,想趁早买断。
可是既然敢赌,那就应该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
第13章 猎物
秦奂回片场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场戏拍完收工。
整个剧组加班加点了快一个月,总算把M市的戏份拍得差不多,就剩下几场要等男一回来拍的戏,至少不用晚上赶夜工了。
场务在群里发完通知之后,连轴转了一个月的社畜们顿时如释重负,一边收拾器材和道具,一边说说笑笑地讨论下班之后去哪里吃饭。
秦奂过来的路上捎带了一耳朵,听他们说正好有个演员杀青,晚上可以搞个聚餐,就当剧组的团建活动了。
周围的人忙忙碌碌准备下班,宁导本人还在摄像机后头站着,对着镜头上的画面,在给凌奕单独开小灶。
小孩儿还没卸妆,粉底已经被出的汗浸透,在侧颊印出一道道白色的粉渍,整个人沉默寡言,完全没了初见时候的张扬气儿。
不知道是不是被宁导打击得不轻。
秦奂走过去,屈指敲了敲摄像机的外壳,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别教了,宁老师。”他笑了笑,“让小朋友歇口气。”
他这话的语气相当熟稔自然,宁策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倒是凌奕抬起了头,看向他的眼神疑惑又古怪。
秦奂没管他,径直问宁策:“晚上的聚餐你去吗?”
“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