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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间小屋供丁思维使用，步行五分钟即可到达，但他暂时不想回家，怕见到丁慧，正巧同班的吴斌要回教室拿东西，两个人便一块去了。

周日下午是休息日，不过教室里还是有零星几个学生。壁挂式空调正呼呼呼地往外吹热风，但教室门窗有缝隙，整个屋子一直都暖不起来，于是学生们也不管自己的座位原本在哪里，纷纷以空调为圆心，有序地散落开。

章逸看见丁思维来，说：“抱歉啊，占了你的位置。”但她脸上却看不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身子也没有要挪动的趋势。

丁思维看她一眼，说：“没事，我坐旁边就行。”

丁思维坐了自己同桌的位置，瞥一眼自己桌上的东西，问：“那些是这周发的卷子吗？”

“嗯，”章逸整理了给他递过来，说，“这几张上课已经说过了，这几张周一前做好就行，这张陈老师晚上会来发答案。”

“谢谢。”

“没事，”章逸侧着头，用食指卷着自己鬓边的一缕头发，“听说你拿了都大60分的降分？”

“吴斌还拿了都大的保送呢。”这些东西老师早早地就发班级群里了，不算什么秘密。

“我问你呢？”

丁思维叹口气，问道：“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

“未必是真的咯，反正你这人奇奇怪怪的，可能会签其他学校的保送也不一定。”

“是真的，真的签了都大。”

章逸很夸张地“唉”了一声：“真是羡慕啊，都大诶，全国排名第一的学校，这不得请客？”

“你还全世界TOP10的学校呢，在这装什么装？”

“哎呀，”章逸把手放到耳朵边，把身子侧过去，靠近了一些，问，“没太听清，是谁要被这么好的学校录取了啊？”

吴斌在后头忽然模仿起男低音来：“是——章——逸——”

章逸假装没看见人，站起来装模做样的环顾一周：“咦？我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章逸怎么了？”

吴斌果然很捧场地说：“被世界排名第七的学校预录取了。”

章逸咯咯咯地笑起来，连丁思维都被她的笑声感染，微微勾了勾嘴角。

章逸静了下来，对他说：“多笑笑，别愁眉苦脸的，没保送不代表你不好。”

丁思维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章逸刚才是在逗他开心。

“谢谢。”

章逸收起了桌上的东西：“好了好了，不吵你们了，学习吧。”她冲他眨了眨眼，拿上东西，走了。

7.

章逸喜欢丁思维，甚至还告过白，告白的第一句是“我们以后还做朋友”，然后才是“我喜欢你”。

“没办法，我不喜欢心里有事情硬憋着，也不想让男人影响我学习的效率，你多体谅吧。”

丁思维有种自己才是告白的那个人的错觉：“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我又不傻，你当然不喜欢我。”

“也许我会想要和你试试看。”

章逸：“但我不想要这种不确定的东西。”

表过白后，丁思维觉得章逸在他面前随意了很多，没有以前那么端着了，只是除此之外，好像对他和对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闲聊的时候，章逸问过丁思维以后会去哪个学校。

丁思维那时随口说：“都大吧。”

他们学校的学生一大半是不参加高考的，出国和保送是更普遍的情况。

“那看来我的大学生活注定要少一个老乡了。”

章逸分得很清，前途和感情，她当然选前途。

不止是章逸，丁思维也分得很清。拿到数竞成绩时，他其实有很多选择——那么多的高校，分布全国各个省份，任意选择一个开出来的条件都比都大好，只要签一个名字，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丁慧。但最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因为丁慧而放弃都大，第一的诱惑太大，他不想退而求其次，不能接受将就。

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丁思维想，也许他能够在剩下的半年里让丁慧回心转意。

8.

周末的食堂只开了两个口，菜品也不多，丁思维犹豫片刻，最后要了炒时蔬、溜肉段和白灼虾。炒时蔬剩了西兰花、溜肉段剩了胡萝卜，他挑挑拣拣地吃完晚饭回了家。

刚到楼下他就发现家里亮着灯，上去一看，果不其然，丁慧正在餐桌边坐着，桌上放了好些菜。

“囝囝去哪里了？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关机，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

丁思维把外套挂好，声音淡淡：“去学校学习了，你吃吧，我已经吃过饭了。”

“吃的什么？”

“就随便吃了点。”

丁慧正声道：“是不是又挑食了？”

丁思维马上反驳：“没有。”他真的觉得自己不算挑食，他只是不喜欢胡萝卜和西兰花。这两种食材在他的认知里只能算是烹饪辅料，根本不重要。如果有一天世界上忽然少了这两样食材，他觉得没有人会因此营养不良或者影响身体发育。

但是丁慧显然不这么想，她推了个炖盅过来，盖子一揭开，黄澄澄的蒸蛋里头散着一些橙色的小颗粒——是打得碎碎的胡萝卜粒。

“那就把蛋吃了。”

“我已经吃过饭了。”

“就一个蛋，又不占地方。你看，我特意给你做的，蒸得可好了，一点气泡都没有。”

“我不想吃胡萝卜。”胡萝卜切得太碎，已经不可能单独挑出来了。

“都说了，不许挑食。”丁慧把配套的白色瓷勺放进炖盅里，端到了丁思维面前，“就是因为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所以才那么容易过敏。”

半晌，丁思维还是败下阵来。他接过炖盅，当着丁慧的面舀起一大勺蛋嚼也不嚼地吞了下去。虽然只是在他口腔里短暂停留，但他还是感受到了那种让他反胃、恶心的怪异味道，连带着食管都好像不适了起来。他屏住呼吸，像吃药一样，把那一盅蛋羹全倒进了嘴里。

“乖囝囝。好了，我们来讨论一下你没有拿到都大保送名额的事情，这让妈妈很失望。”

谈话进行了一个小时，丁思维无数次地走神。小时候他还会为了母亲的一句夸赞而努力，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丁慧总是有更高的要求，夸奖背后等着的是更多的期待，她是永远不知道满足的。这种没有自由、让人喘不过气的生活已经过了快十八年，难道之后的人生也要这样过下去吗？他在这一刻决定毁约，不去都大，他要远走高飞，离丁慧远远的。

9.

从首都回来后没过多久就是元旦。每年的元旦八中都会搞一次游园会，有游戏、有节目、有小摊，好不热闹。

因为今年多了许多“大局已定”“前途无忧”的高三生，所以班上的同学参与度挺高的，章逸甚至联合了几个同学一块写了剧本，推出了一个大型活动。宣传册上写着：“出口”也是“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