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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承认这一点。他讨厌别人骗他，可细想来，成没成年这个乌龙还不是因为他没仔细问吴丰眠，所以也不能完全算吴丰眠的错。他决定开诚布公地和吴丰眠谈一谈，为自己好，也为吴丰眠好。

“所以你现在是休学了还是退学了？”

吴丰眠眼神闪躲。

李璟：“我不是你的家长老师，你没必要藏着掖着。”

“应该算逃课吧，我从那个学校回来之后，转学手续没有办好，迟了半个月才去学校。班上的人都不认识，而且他们成绩都很好，我根本跟不上，就不想去了。”

“学校没通知家长吗？”

“我后妈知道的，不过她不管的，她巴不得我不上学。”

李璟又点燃了一支烟：“高三不上学，你还挺叛逆的。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成绩很差，也许可以去打工……”说起未来，吴丰眠显得很迷惘，“或者我可以和你学纹身。”

李璟不想和吴丰眠有这么深刻的牵连，他对他们的定位很清晰：“你没有什么梦想或者爱好吗？”

吴丰眠沉默了，半晌，他说：“有的，我喜欢游泳，我本来可以做个运动员……但我爸爸不喜欢。”

“他不喜欢你就不做啊？这么听话。”

“我只有他一个亲人，我不想让他不高兴。”

又是这句话。李璟觉得吴丰眠真的是小孩子心态，一切都要听家长的，可他又很矛盾：哪个父亲会希望孩子喜欢同性、不上学和男人乱搞呢？还真是阴奉阳违。

李璟下了个结论：吴丰眠绝对不是什么乖小孩。

说起游泳，吴丰眠有点絮絮叨叨的：“我以前在泳池救过人，上过电视的。我爸爸很高兴，觉得我给他争光了。我还拿过很多奖牌，他其实还是爱我的，只是他工作太忙了，都没来看过我比赛……”

李璟不在意，他说：“我们继续做炮友，你觉得可以吗？”

他们是炮友，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关系。李璟觉得这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但说出这话的那刻，吴丰眠的脸上有意外、有不解、有难以置信，像完全不知情似的。

吴丰眠：“炮友？”

李璟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他觉得吴丰眠的反应稍微有点过了，又暗自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确信自己没有说过“做我男朋友”或者“我们在一起吧”这样的话。他的底气更足：“你要是不想，那我们就分开。”

吴丰眠同意了。

李璟松了一口气，虽然分开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合拍、听话的人确实不那么好找。

25.

但李璟还是和吴丰眠分开了，原因也简单：吴丰眠渐渐变得不满足于只是和他上床、玩乐，他频繁地问“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就连上床的时候都会问“你还有没有别人”“我和你之前的人比起来怎么样”，简直像个粘人的对象。

李璟给他发微信：你这样太越界了。

吴丰眠给他道歉，说以后不会了。

李璟：烦了，我们不如还是算了。

不如说是新鲜感过了，什么姿势都试过了，什么场合也都试过了，连朋友都见过了，再下去好像真就有点过了。

正巧这天，孙杰叫李璟出去，李璟给吴丰眠设了免打扰，套上外套就出了门。

彼时，孙杰正在秘密筹备求婚事宜，叫了一班子兄弟出来，一边喝酒一边想点子。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孙杰一个不小心就喝多了，嘴里不断嘟囔着“我爱你，嫁给我”的誓词。

已经是凌晨，大家一致认为这时候送孙杰回家他不仅会吵醒家人还会说漏嘴，不如干脆在朋友家里过一晚，第二天酒醒了再回家。这个朋友就是李璟。

李璟拎着醉醺醺的孙杰回家。孙杰都不太认得人了，在楼道里抱着李璟不撒手，情真意切地说：“我会让你幸福的。”他连拖带拉地扯着孙杰上了三楼，一拐弯，就看见门口蹲着个人。夜里冷，楼梯的窗户坏了合不上，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也不知道这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等的。

吴丰眠看见李璟的第一刻脸上就堆起了一个略带讨好的笑，但很快那笑就冷下来。因为孙杰对着李璟嘿嘿笑，说：“我真的好爱你呀。”

吴丰眠问：“孙教练和你是什么关系？”

其实很容易解释的，但李璟觉得没有必要解释——吴丰眠不过是他的炮友，还是一个刚说过要分开的炮友。

“这与你无关，”李璟声音冰冷，“我不想我们弄得难看。”

李璟觉得头疼，因为喝多了酒，头疼，孙杰缠在他身上很重，头疼，吴丰眠好像又要哭，头疼。他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吴丰眠真的哭了，要怎么办？如果直接把他扔在门外，他会不会闹？……

但吴丰眠没有哭，他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来，终于走到李璟身边的时候，他说：“孙教练是直男，你和他在一起是会伤心的。”

李璟这才意识到吴丰眠好像认识孙杰，但那也不重要了。

“感谢提醒，你该走了。”

吴丰眠真的走了，也没有再联系过他。

第二天，李璟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孙杰有没有听过“吴丰眠”这个名字。

孙杰：“记得啊！就是游泳队里你说喜欢我的那个小男孩啊！”

说起这个人，孙杰有点可惜：“挺好的苗子，板上钉钉能进省队的，结果被他爸打断了腿。哎，怪我多嘴……”

李璟很难形容那个当下他听到这件往事的心情：是内疚、震惊还是遗憾？

五味杂陈之际，他不得不思考起一个问题：吴丰眠第一次在交友APP上给他留言时，他认出自己了吗？他知道自己曾在无意中改变过他的命运吗？

对话框打开又关闭，李璟终于还是没有再主动联系吴丰眠，直到前些天吴丰眠约他周末纹身。

26.

从超市踱步回了工作室，卷闸门往下落了一半，李璟懒得再来回推拉，直接弯腰钻了进去。吴丰眠正洗了澡出来，拿毛巾擦头发，上半身裸着，只穿了条蓝色短裤，和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几乎一模一样。吴丰眠听见声音，抬眼看过来，眼神冷淡，像极了李璟第一眼看到哆啦大梦头像时的样子。

李璟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他告诉自己：已经道过歉了就不要重蹈覆辙。

吴丰眠冲他伸手：“牙刷，有吗？”

李璟这才走近，把塑料口袋转交给吴丰眠。

吴丰眠偏偏头看他：“你今晚会留下吗？”

吴丰眠已经不会再长高了，两个人的身高差最终停留在8cm。李璟低头看吴丰眠，感觉这半年他变了很多，这种变化让他有片刻的犹疑。于是当吴丰眠向前一步，踮起脚揪着李璟的前襟亲上来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吴丰眠的发梢还有些湿，带着水汽，李璟能闻到洗发水的味道，像雨后的清晨。

于是，李璟知道今天他去繁星接吴丰眠的时候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