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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
松成柊说他会分不清虚拟与现实的区别……怎么会呢?
现实中的杯子不会再被主人拿起,厨房中的咖啡机已经落灰,磨豆机旁半年前网购的蓝山咖啡封口完好无损,从没有人打开过它……也不会再有人打开它。
她来的时候是冬天,走的时候还没入春,如今却已经盛夏。
夏季是庭院杂草生长最旺的时候,长久没有人清理。
隆冬不会有满园的鲜花盛开,她也从没有在花丛中对他笑过。
如今已是盛夏,她的时间却永远停在了冬天。
工藤新一有些无法忍受空荡又阴暗的屋宅,站起身,走出了门。
街上的行人已经换上了夏装,夏季闷热的气息扑鼻而来,让他觉得窒息。
家门口的路他走了成千上百次——不止家门口,整个米花町,整个东京市,他们为了他们的计划,不仅将深浦良子平日里熟悉的周遭复刻了一遍,为了防止她突发奇想前往其他地方“印证”虚拟与现实的区别,他们将整个东京市都复刻进了“游戏”。
那是他一遍遍走的路,他用整整一个学期的按兵不动,观察深浦良子的一切行动与习惯,用脚步丈量着每一寸她周遭的土地,不断在脑海中模拟她会作出什么举动,又不断一步一步反制回去。
如今,他的愿望似乎已经达成了。
深浦良子从无人的音乐教室跳楼坠落,警方也已经结案为自|杀。
——无论怎么调查,她都确实是自己跳下去的。
退一万步,就算有人对她的坠亡起疑,也没有任何证据能指证当她坠落时,正恰好在楼下的活动室,有起码十几双眼睛证实不在场证明的侦探社。
这是完美犯罪吗?……大概算是吧。
——没有任何证据能将“真凶”绳之以法的犯罪,足以被定义成完美犯罪。
但工藤新一心中没有任何感觉。
这怎么能算“完美”呢?
逝去的生命永远无法回来,所有友人都为此背负上必须永生缄口的罪恶——这算什么完美?
但没有人讨论这个问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讨论没有意义。
仇恨已生,罪恶已成,唯有朝着自己认定的路一直走下去。
这世间的一切仇恨,注定无法以“以德报怨”作为终点。
但如今,他似乎已经到达了终点。
深浦良子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愚昧无知”里——没有什么比这样可笑的死亡,是对一个反社会人格的愉悦犯更好的报复。
那么,他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在这之前,他尚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披荆斩棘,日以继夜地向前冲去。
但如今,他连这个目标都没有了。
工藤新一回到家中,整个世界再度冷清下来。
他推开书房的门,粉尘夹杂着常年无人入驻的阴冷气息扑面,书房中的书架与书桌都落了灰尘,自从她走后,他再也没有进过书房。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单纯的……没有时间。
他用尽了生命中的每分每秒,去实现那个复仇计划。
这里的一切和她走时分毫不差,沙发上的绒毯还是冬日的必备,茶几上还有几根她留下的发夹,角落中的书堆里,还有她的专属书夹。
书房中的一切,似乎也同她一起,停留在了那个冬日。
工藤新一的记忆或许没有松成柊那样仿佛复印机一样逆天,但却也不算差——他给的所有信息能几乎“完美”复刻如今游戏中的那个形象,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站在这个书房中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好像也没那么好。
他还能看到她缩在沙发上看书的模样,他还能看到她站在梯子上找书的身影,他甚至能听到她踩着拖鞋吧嗒吧嗒走进来的脚步声。
但他……好像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工藤新一第一次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从冬天到夏天,那几乎可以横跨多数动植物的短暂一生。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惶恐,意识到后他离开了书房,快步走向了游戏舱所在的房间。
伸手握上门把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松成柊走前留下的话。
——测试房的房门被我反锁了,强行开锁会触发警报,强制清空所有测试服的游戏数据,你再也登不进去了。
说谎,谎言。
他和他是一起离开的房间,他没有看到对方在门锁上做过任何手脚。
松成柊说出这句话时漫不经心的语调,满不在乎的表情,哪怕是最懵懂的微表情初学者来,都能一眼判断出来,对方是在说谎。
而松成柊本人,似乎也很显然没有打算掩盖这一点。
——他有恃无恐。
工藤新一看出他在说谎,那又怎样?
他不敢开门。
哪怕只有那微不足道的、甚至很可能连万分之一的概率都没有的,“清空所有数据”的可能,他也不会开门。
他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她”。
工藤新一收回手,靠着测试房的房门,慢慢滑坐下来。
再次醒来时,又已是第二天清晨。
他仍旧靠坐在测试房的房门口,但身上被披上了一条薄毯,他们甚至还贴心地在他后腰垫了个枕头。
工藤新一站起身,走到客厅时,他们三个人已经在吃早饭了。
安城里穂看到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招招手,“醒了?过来吃早饭。”
工藤新一默默坐到餐桌前,安城里穂却已经吃完了早饭,她拍了拍手,站起身。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这话说得不太寻常,工藤新一抬头,开口,“你要去自首?”
这里说的“自首”,显然不是深浦良子的事,而是半年前乌丸和的案件。
安城里穂笑着点头,“差不多吧,由佳夫人联系的律师也已经准备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最好的结果是能争取缓刑。”
她像是心情还不错,掰着手指头和他们数着,“从小到大的虐待和冷遇、长大后他胁迫我母亲的事情,包括一些杂七杂八的事……这些都是有确凿人证的,更何况当时的情况属于激情杀人,一直没有自首也可以是担心母亲的理由……总之,结果还是很乐观的。”
她背起包,向他们挥挥手,“就算没有缓刑,我们也只是过几年再见啦。”
任何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哪怕情有可原——这就是安城里穂一直坚持的事情。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阻拦。
默默吃完早餐,工藤新一抬头,看向松成柊:“门锁……”
他话还没说完,松成柊已经干脆地打断了他。
“如果我知道你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我不会搭建那个‘模型’。”
工藤新一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