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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视着陈念清。

既没有身为小演员面对资本的自卑和讨好恭敬,也没有任何作为江太太的颐气指使。

陈念清打量完,忽而笑了。

笑容里褪去前面的温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陈念清抬手搅动了一下面前的杯沿,“还需要说吗?我觉得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许初允没接话。

许初允滴水不漏的姿态让陈念清微微叹气,终究是她有要求在先,陈念清缓缓讲述起来。

“我第一次遇到闻祈他爸爸,是十五年前……”

陈念清一边讲着,一边余光看着许初允的神色。

直到她开出极其诱人的条件,甚至还破天荒地说了许多许初允一点也不知道的内情,许初允也仅仅是眸光微泄出一丝震惊,而后恢复如初。

原本胜券在握的陈念清开始心里没底。

她本以为这样刚出社会就能够攀上江家的高枝,无非是图钱财或者图色,达成了利益一致的需求。

没用永远的朋友,夫妻,甚至是父母子女。

在她们这样的阶层,有的只是利益的巩固和结合。

哪怕是恋爱脑也好说,总有弱点可以拿捏。

一番话说完,陈念清喝了口水润喉,正准备拿出最后的底牌时,听到对面的许初允开口:

“陈小姐,谢谢您今天愿意跟我说这么多。但显然,我们站的角度并不一样,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邀约——”

许初允语句平静地拒绝了对方开出来的金钱和权利诱惑。

而后她直起身,打算结束这场会面,陈念清眼神有些愕然。

瞥见陈念清的神色,最后走之前,许初允又落下一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以为您很疼爱江文柏,当初还有些羡慕文柏。不过现在看来……”

许初允收住了话音,最后看一眼陈念清,离开。

今天的天色阴呼呼的,有些寒气料峭,五月的风吹过,许初允拢紧了薄衫外套,心有些发寒。

原来江文柏并不是陈念清的儿子,而是她姐姐的儿子。

江永涛看似多情深情,实际上却是造成江闻祈母亲悲剧的一手制造人。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盛汇会有艺人拥有自愿选择参加酒局的权利和自由。

每一条看似无厘头且不起眼的规则,背后都有着浓厚的血与泪。

外面的新闻永远只是窥见其间的一角。

许初允心情微乱地回到了影城。

最近江闻祈很忙,隐约也能从江盛官网的通知和财经的报道上,窥见风暴外围的一点潮涌。

她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也不想他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为这些不愉快的事分心,接受来自名义上亲人的‘背刺’和‘捅刀’。

《》

……

许初允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起早贪黑地拍戏,早五起床晚十一点下戏,熬夜更是家常便饭,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加上经期将至,腰酸背痛,身体疲乏,许初允已经吐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身体熟悉了这种强度,又开始每天都在高强度吊威亚。

她本身有些轻微恐高,平时无常,但是被一根细细的吊到十几米的高空,且一吊就是好几个小时,连着几天下来都有些吃不消。

熬啊熬,终于熬到了杀青前的最后一幕戏份。

同时也是许初允饰演的这个角色死去前的高光。

巨大的绿色幕布前,空旷的场地上,杂乱丛生的巨石和泥泞。

一道剑气先至,破开混沌大战的中心。

而后是翻飞的衣袂裙带。

监视器里的少女一身白衣利落,单手持剑背在身后,如瀑的黑发松松挽起,仿若能看见身后的万丈悬崖,幽冷冷的雾气萦绕着。

她只轻轻瞥来一眼,冷冷清清而又极其淡漠,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骄傲,有的只是平视万物的如一。

是全门里弟子们人人敬仰崇敬的大师姐,修真界难得一出的千年天才,也是师尊师叔们眼里端庄、沉得住气扛得住事的关门大弟子。

无人知晓她背后所埋藏的深仇雪恨。

援手及时赶到,一场大战结束,男女主都松了一口气,连声忙不迭地感谢临时来救场的大师姐。

“师姐,如果没有你……”

“师姐……”

直到看着原本以为是后盾的大师姐忽而抽出佩剑,一剑穿心封喉,干脆利落地捅了重伤的师尊。

男主吃了一惊,目眦欲裂:“师姐……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女主忙过去扶起本就重伤的师尊。

“……”

话毕。

她抬手,干脆利落地自刎,自爆内丹,内丹产生的力波一瞬间将附近一千里内的所有魔修湮成纷纷洒洒的灰末。

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

大雨抹去了所有痕迹,唯有空气里残留着似有若无的梨花香气。

玄宗门前的梨花树,一夜之间开花了。

来去亦无痕。

……

“恭喜许老师杀青!”

“恭喜恭喜!”

“杀青快乐!”

副导演的‘卡’声响起后,原本只有机器运转嘈杂声的片场顿时热闹起来。

工作人员的恭喜声和演员同事的礼貌招呼声交织成一片片的声浪。

“许老师,你那一刀真的捅得太干脆利落了,快准狠,怀疑你是不是私下练过,这么有经验。”

三个机位,一共三条没怎么NG就过了,男主演心情也很好,打趣道。

许初允浅笑了一下,也开玩笑回应:“可能因为我提前练过?”

旁边的一个女生接话:“确实,有时候大半夜能看到许老师在外面一边等一边练。”

气氛一时间轻松至极,众人调笑着,有工作人员过来传话说,导演表示今天就先下班吧,收工了。

“外面还有夜宵,老师请的客。”

一时间欢呼声此起彼伏,众人都快乐地开始收拾设备。

许初允接过助理递的纸巾和湿巾纸,先简单地擦了擦脖颈上的血迹。

回去刚换了衣服,准备回酒店洗澡,许初允忽而听到有位工作人员过来,低语道:“许老师,有人找你。”

晚上十点怎么会还有人找她?

许初允不解地循声回望过去。

濛濛夜色里,片场的嘈杂声响成为忽远忽近的背景噪音,不甚真切。

而眼前的一幕,更是恍若电影结尾的定格场景。

楝花树下的男人眉骨深邃高挺,灰色衬衫,身姿颀长,正微偏头跟旁边的陆林说着什么,侧颜线条有些漫不经心的优越与俊美。

烟灰色的高级手工西装外套搭在他宽阔的臂弯里,微凉的月色光晕晃悠悠的,似喝醉了一般,男人腕上的表盘折射出银色的冷光。

许初允的心跳忽而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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