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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照顾你娘吧。”

他打马回到府衙,刚走了几步,就听里头传来吵闹声,却是赵谦侯和周庭几人在争论。

穆裴之脚步微顿,太阳穴隐隐作痛,赵谦侯眼尖,瞧见穆裴轩,大步朝他走了过来,说:“侯爷,我要离开阜州城。”

穆裴之说:“哦?为何?”

赵谦侯脸上扯出一个笑,道:“听闻侯爷欲从他州征调大夫药物来阜州城,可事情办得不顺,我突然想起我和庆州知州沈绥良有几分交情,愿为侯爷走这一遭。”

穆裴轩神色未变,道:“赵大人欲带多少人前往?”

赵谦侯心中一喜,说:“一千人马——不,五百足矣……”

穆裴之却突然笑了,道:“赵大人乃天子使臣,赵大人在此,正代表着天子心念阜州城百姓,方可稳定民心。不如赵大人手书一封,本侯派人将信送去庆州?”

赵谦侯脸色落了下来,勉强笑道:“手书到底不如我亲至,阜州城有侯爷在此……自然民心安定,何须我一个小小的内侍?”

穆裴之叹了口气,道:“赵大人,本侯已下过令,任何人不得离开阜州,还请赵大人不要让本侯为难。”

赵谦侯面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死死地盯着穆裴之,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穆裴之!这城里到处都是患了时疫的百姓,就连军中都有患时疫的将士,这一仗,根本就没得打了!”赵谦侯如困兽,道,“一场必败之仗,我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我要离开!你速速着人护送我回梁都,否则我必向梁都参你一本!”

穆裴之脸色也冷了,淡淡道:“任何人不得离开阜州,这是军令,违者——斩,还请赵大人不要以身试法。”

赵谦侯怒道:“你敢斩我?穆裴之,你以为你是谁?我乃天子使臣,张督公心腹!”

“我若在此地有一分损失,梁都必问责你安南侯府!”

穆裴之看着面前的内侍,轻轻一笑,说:“本侯竟不知,何时一个宦官,也敢在本侯面前大放厥词了?”

赵谦侯对上穆裴之冷冰冰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可想起那可怖的时疫,和城外不知何时就要攻进来的叛军,又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勇气来,他道:“穆裴之,你别忘了瑞州水患,尔等险些让赈灾银丢失,此事,督公可替你们记着呢。”

穆裴之微微眯起眼睛,拂袖道:“这便不劳赵大人费心了,自瑾,将赵大人送回去。”

早早候在一旁,面有不快的周自瑾得了令,二话不说就抓住了赵谦侯的手臂,小吏是个粗人,劲儿也大,抓住还欲开口的赵谦侯,伸手堵住他的嘴,说:“赵大人,请吧。”

说着,就将他拖了出去。

周庭苦笑道:“这可将他得罪大了。”

“要是他回到梁都,真参侯爷一本,只怕不好善了。”

穆裴之说:“由他去吧。”

周庭压低声音说:“不如——”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穆裴之顿了顿,摇头道,“他死了也麻烦,先留着吧。”

周庭应了声,他看着穆裴之的脸色,道:“大事未了,侯爷千万爱惜身体。”

穆裴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笑说:“我明白。”

瑞州城内。

“郡王想去阜州?”段临舟微微一怔,穆裴轩看着段临舟,点头道,“是,我不放心。”

自他知道那些患时疫的病人来自阜州城之后,就日夜难寐,眼睛一闭,就是尸横遍野的阜州城。

他没有将这些事告知安南侯老夫人和李氏,他们还在等着穆裴之凯旋。

段临舟说:“你一去,就瞒不住了。”

穆裴轩说:“能瞒几日是几日吧,”他迟疑了片刻,看着段临舟,轻声说,“不走这一趟,我不放心,这时疫来势汹汹,万一刘子异趁虚而入,内忧外患,我必须去帮他。”

段临舟叹了口气,说:“好,不过——”

他顿了顿,道,“阜州本就受叛贼劫掠,只怕一应物资多有不足,不如多备些东西再启程。”

穆裴轩心中微动,道:“段老板思虑周全。”

段临舟哼笑一声,过了片刻,又道,“我一起去吧。”

穆裴轩想也不想,道:“不行。”

“且不提长途跋涉艰苦,”穆裴轩说,“万一阜州城内当真有时疫肆虐,你身子弱,如何禁受得住?”

他板着脸,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段临舟看笑了,咕哝道,“你将我说成了泥菩萨了。”

穆裴轩拧着眉,说:“段临舟,我没有和你说笑。”

段临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不去。”

他看着少年一板一眼的模样,忍不住嘴欠道,“可你要走了,我想你怎么办?”

穆裴轩一怔,抿抿嘴唇,含糊道:“很快就回来了。”

段临舟幽幽道:“小郡王不闻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穆裴轩耳朵微红,清咳一声,道:“段临舟,你怎么如此儿女情长?”

段临舟说:“难道郡王离开不会思念我?”

穆裴轩:“……”

段临舟叹气道:“你我成亲才多久,郡王要远行,竟不念着我……”

穆裴轩索性不搭他的话,只叮嘱道:“你留在瑞州好好养身子,切莫太过劳累。”

段临舟迟缓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穆裴轩,对上少年黑沉沉的双眼,也不再拿话逗他,半晌,“嗯”了声。

第39章

73

穆裴轩决定前往阜州城,段临舟并未阻拦,甚至这可说的上是在意料之中。自在瑞州城内发觉有阜州城的流民得了时疫之后,段临舟就隐隐有这种感觉。

如今瑞州城中一切已经慢慢恢复了秩序,韩世卿久在瑞州,有他代为执掌瑞州知州一职,上下一心,自是诸事无虞。

两天之后,穆裴轩率领一万人马,以演练之名,出了瑞州城。

行至十里外,穆裴轩就勒住了马,只见风雨亭外站着一大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段临舟。

段临舟披着大氅,手揣袖炉,正看着穆裴轩。

四目相对。

穆裴轩翻身下了马,披风猎猎,他大步朝段临舟走了过来,二人之间仅有半步之隔。穆裴轩直直地盯着段临舟,段临舟偏头对陆重吩咐了一声,陆重自领着人将他们运来的物资都交接给了卫所的千户。

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计划,穆裴轩率人出城,段临舟先一步将要带往阜州城的物资带出瑞州,两对人马在风雨亭外相见。

这还是二人头一次面临离别。

穆裴轩和段临舟都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尤其是段临舟,他年少走商,天南海北都闯荡过,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离愁别绪。

段临舟行商时,曾见过商队里的人和家人告别时,红着眼睛的模样,心中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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