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


份赏钱,率先屁颠跟在遗落的帽子后边追去。

可惜高桥两旁是铜铁制的镂空栏杆,再无别的什么遮挡物,女士帽就这样被大风吹着落到了桥下的码头边上。

那里都是些蛮干的穷苦力,每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破落与贫瘠,浑像是淤泥地里出产的烂泥。

乍见到天上落下一顶精致芳香的女人帽子,顿时就有人哄抢起来,周遭离得远的工人们得不到,不禁停下手中的活计,仰面往桥上看去。

而下了车的陶湘正攒紧手包站在桥边上往底下探看,没有了宽帽的遮掩,她年轻漂亮的娇容彻底展露,纵使不施粉黛,依旧肤白得如刚开了壳的贝母,貌美无暇。

宽帽几经争抢,最后被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眼疾手快地抢到了。

陶湘略站了站,见自己的帽子被人捡走,也无意再费力气去讨要回来,她用帕子半掩着颊面,没有细看那些粗糙汗臭的苦工们,转过身坐上车继续前往公使馆。

权当丢了帽子的陶湘没有发现,就在她站着的档口底下,有个身量挺拔的男人戴着顶旧帽笠,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另一边,抢到宽帽的男子将帽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喜滋滋地想要送给自己的妹妹。

这年头法币贬值物价奇高,因而风气不太好,他同样顶着只破渔笠,没抬头关注桥上的失主,俨然是打定主意想要私藏下来。

徐谷抹了把下巴处的汗,又闻了闻手中的女帽,搡着边上一起站着卸货的顾山,语气里颇夹带几分得意:“阿山哥,你看这帽子跟新的一样,还香得很,给小妹带正合适!”

他将本该属于陶湘的帽子递到顾山跟前,又贼兮兮说道:“剩下的几箱货我来搬吧,你快帮我拿去船上给小妹,她一定喜欢……”

徐谷同沉默寡言的顾山说话间显得分外熟稔,说起来双方之间的交道还不一般。

自小相依为命的徐家兄妹俩有一条旧船,常年用来输送各地的货物,以此做些运输载人的小买卖。

至于孤身一人的顾山则是在年前加入的他们,彼时他脸上被火燎过的伤疤严重可怖,英朗俊毅的面容不再,周身还萦绕着一股独悍孤鸷的气质,任谁看了都胆战心惊。

原本两方也不认识,但顾山凭着一身的好功夫,在坐船时帮忙教训了成心想要赖徐家兄妹款账的货主。

他对兄妹俩有恩,在他们的几番邀请下,就这样留在了船上,南来北往一直到现在。

徐谷拿到女帽后讲两句话的功夫,只见顾山眸光似鹰隼,径直往桥面上盯瞧,如同在确认着什么,可看在外人眼里,却像是被摄了魂一般。

还不待徐谷再多叨叨几句,见到陶湘离开的顾山下一秒迅速动作起来。

“我出去一趟。”他的声音又嘶又哑,声带像是被无数石砾磋磨。

顾山没有再停留原地,而是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宽帽,疾步往桥头追赶而去,生怕慢一步就会失去心心念念的踪迹。

沿途其他的苦工看清他面上可怕的成片烧疤,各个心里唬了好大一跳,纷纷让出路来。

于是顾川得以顺利大步往前,很快就消失在桥下,将徐谷询问去处的喊话声远远丢在身后。

--------------------------

过了桥,越往市县中心走,两旁的商铺摊头与车马人流就越密集繁闹。

外地的富豪乡绅喜欢在市县里置办屋宅产业,由于战乱,好地段的租金贵极,几乎是镇上的两三倍起,在这里租住不划算极了。

这也是陶湘选择窝在乡镇上的缘故,反正统共不过十来里的路,来去还算方便。

三轮车很快停在了公使馆附近,陶湘从零钱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美分纸钞,交给衣衫汗透湿淌的车夫作为车费。

美币的购买力较为稳健,这些钱能去粮油店称上小半口袋精米或是量上一罐上好的豆油,足够一个贫汉一礼拜的嚼用。

得了辛苦钱的车夫满面乐呵地擦着满脑袋的汗,虽说车钱会被车行抽掉大半,但他能到手的佣金也不少,当即千恩万谢地骑车离开,继续拉载客人去了。

下了车的陶湘依旧拿着帕子遮掩住口鼻,天气太热,她才出来一阵就有些出汗,忙熟门熟路来到附近巷口的金银铺子中,准备早些办完早些了当。

时间不过早上七八点,但金铺内的客人并不少,有出自己首饰的妇女,也有花钱购买金银的先生。

因着铺子不收法币等流通纸币,场面不免有些吵闹,陶湘耐着性子在后头排了许久的队,方才被学徒迎入里间中。

她算是这里的熟客,在银行近年渐渐不给兑换金银后,便辗转来到这里承兑金子。

由于拿出手的都是炙手可热的美金,金铺对这种客人很是欢迎,今日自然也是一样。

坐上客椅的陶湘眸光流转,瞧了一眼纸板上写着的最新收兑单价,从手包中拿出一叠币值不一的厚钞,轻声道:“劳驾,都帮我换成金珠。”

对于保值的黄金来说,美币俨然在时刻贬值,如今近十美元才能换得一克纯金。

陶湘的那些钱昨晚已经清数过,今天又被金铺老板细细舔数,连美元带外币总共在一百四五十元左右,刚好能换到十五克黄金。

称量无误的碎金被倒进坩埚中,很快在温度极高的烧灼下化成了一块黄澄澄的圆饼,复称依旧是十五克。

这种原始金饼不像再加工一次的大小黄鱼或粗戒素圈,并不需要给出多余的工费。

陶湘拿到手后掂了掂,这种私铺里出来的金子没有纯度与重量铸刻,看上去光秃秃的,只能依赖店铺银秤称重。

但她这些年过手了多次金银,基本上一掂量就大概知道有多少。

见手里头的这块金饼沉手得很,陶湘放下了心,细细地收进包中暗袋里,起身离开。

从金铺排队换金子的这段时间里耽搁了她不少功夫,外边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九点过半的炽热烈阳像是把大地架在火炉上烘烤,滚烫的道石叫人踩脚不下。

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与树上的知了声交相辉映,嘈杂不已。

陶湘站在路边树荫底下,捏着帕子擦了擦额角处的汗,她没着急去买蜡烛等物,而是准备先找茶馆吃点早茶垫垫肚子。

南宁靠河,水产繁多,虾羹鱼汤豆包干丝等老式早点应有尽有,吃得惯了便觉得美味,她来的这一年半间已吃过许多次。

只是最近的茶楼在街尾,过去有好几百米远。

烈日当空,陶湘走不了那么长的路,便伸手拦了辆路旁的空黄包车,想要坐车过去。

然而也就是在这空档,不知从哪撞上来两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小子,直撞得她脚步踉跄,好不容易扶着人力车刚刚站稳,手中本紧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