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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的血是有条件的。”

我抬头和他对视:“要施法人亲近之人的全部心头血融合而成。”

他目瞪口呆地看了我一会,忽然大笑起来,一边笑,几乎要笑出眼泪来,眼里却像燃着烈火:“沈无,我说你疯你还真喘上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全部心头血?那我还能活吗?还’亲近之人’——怎么,做你熟人是我倒霉,活该去死是不是?”

我说:“是。”

话音落下,他一拳就砸了过来,我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冷硬:“听我说完。”

松开他的时候,我感到他整个人都在轻微发抖。不知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他低着头,声音嘶哑:“……你说’融合血液’。意思是……不止找了我一个人?”

我说:“是。而且你其实是我找的最后一人。我一共需要两个人。”

“另一人……她?”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已经死了。”我坦然道,仿佛是事不关己的路人:“就是塔罗。”

法阵需要对我有正面情感的人,情绪越正面越好。奈何我向来招人恨,可选择范围很窄。那日晚上,我苦思所有曾对我好的人,然后将他们拉上了这张死亡名单。

林川难以置信地重复:“你杀了她?”

“差不多吧。”我低头把玩口袋里的匕首。

“……为什么?”

“你知道的,苏落死后,塔罗原本也是行尸走肉。不如为我做点有价值的事。”

我冷淡地笑了下:“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重要的是,因为阵法需要,我需要,所以你们得死。”

冷不防地,他如猎豹般旋旋身而起,左手狠狠向我肩胛一推。我其实从来没什么近战肉搏的技能和机会,身形便是一斜,同时,他右手探向我风衣袋中!

——等我反应过来时,匕首已经在他手里了。

“嗤啦——”

那是匕首穿透血肉的声音。他狠狠地将匕首刺穿了我的左肩,一字一顿道:“沈无——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呢?”

“因为,你们都太弱了。”我握住匕首的锋刃不让它入得更深。血从我的指缝中流下,滴滴溅落在肮脏的地面,形成一个浑浊的小血泊。

我喘息着、认真地回答他:“只有我可以主持这个阵,众所周知,活人才能……主阵。”

我没说出的是,若阵法成功,时间便会倒流,他们应当能复活。

所以其实,真的或许会死的只有我。

这就是阵法的代价。

“比你弱就要为你的愿望去死?”他俯视着我,将匕首刺得更深,我的血流了满地。

“自是如此。”我毫不犹豫答道。

“而且,这不只是我的愿望。”我在剧烈的疼痛下尽力平缓着呼吸,露出一个笑容:“这也是你的愿望,你现在独自一人活下去的唯一意义……所以,我才来找你。”

他周身一颤。

良久,他说:“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我就知道他是答应了。

唯一让我有点惊讶的是:他只是穿了我的肩膀,而不是心脏。

他应该这样做的。

真是可惜。

“其他人一点也没说错,你真是个怪物。”他冷冷地说:“是我们错了,可惜了塔罗,她一直劝我信你。”

然后,他松开匕首,拿起桌面上刚才的那个空烟盒,又打开柜子,那里有几十个各种花色、破烂不堪的旧烟盒,却都装在一个手工的纸盒子里。

旧烟盒粗糙破旧、纸盒更破。看得出是个不擅长手工的男人勉勉强强亲手做出来的。

那些是我和他一起抽完的烟盒。

林川这人看着粗莽豪迈,却有个莫名其妙地怪癖,会把每次我来找他带的烟盒子收藏起来。还和别人集邮似的,放在整个房间里最高的地方,再装进一只白色的纸盒子,好像这些旧烟盒就代表了至纯的友谊,染不得半点尘埃。

重感情、善良、正直、拒绝不了朋友。

我就是利用了他这一点。

我直接这样告诉了他。

他转身看着我。神奇的很,此时他的神情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把我看的很透。”林川一字一顿道:“沈无,你说的都对得很——但我自己怎么想是一回事,不代表你可以以此利用我……不代表你可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代表你可以道德绑架。不代表你可以——”

他没有说完,忽然低低笑了下,自言自语般地说:“我还在废话什么?身为别人的朋友却上门劝人去死,身为基地塔的救世主却阵杀千人……你这种没人性的东西也听得懂这些,理解得了?”

作者有话说:

下次后天周四更~轮到小裴总了,这段回忆的正餐——也就是小裴总找到的速写背后画的“至痛又极乐”

第64章 我想摔碎他

林川真是说笑了。的确,我这样的人……要是能理解,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我本来想安慰他几句,如果阵法成功,时间成功回溯,他们自然都能复活。

但话不用出口,都觉得自己可笑,毕竟我又有几分把握,阵法能成功呢?

林川霍然将那纸盒掀倒在地,那些彩色的、曾被人好好保存的烟盒就那么掉了一地,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一堆垃圾。

他将开启的打火机扔在那堆烟盒里,刹那间,烟尘火光直冲而起。

他隔着火与烟盒的灰烬对我说:“滚。”

离开他的屋子后,我在雪地里站了一会。直到肩头的血浸透了衣裳,我才开始觉出冷。

解决冷的最好办法就是喝酒,我正好有几瓶好酒藏在林川家附近的一个地下室里,原本准备几日后他生日时取出来。

我到了那里,打开瓶盖,闻到四溢的酒香。本应仰头喝个尽兴,动作却停住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起来了,一起喝酒的人不在了。

那就自己喝吧。

酒入咽喉,还没品出个味儿,便先醉倒在地上打了几滚,厚重的污尘和着我自己的血,凝结成了一片让人恶心的污渍。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找着的家门。

末日黑天降临后第二年,原本的城市系统已完全瘫痪。因此乌枝路的别墅自然也用不了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居无定所,辗转于各个基地处理事务。

而那次被世人称为”千人血祭”的丢手帕诅咒事件之后,我因接连的刺杀频繁更换住所。

——的确没人能彻底杀的了我,但刺杀就好像藏在粥里的针,让人防不胜防,寝食难安。当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裴追。

我最初剜心之后,始终避开他,甚至在他伤重期间也不曾见过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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