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2
相爱这么多年,他实在太了解陆弛的秉性了。
他只是有点难过,为什么陆弛不能多信任自己一点。
周晏礼顿了几秒钟,他拍了拍陆弛的肩膀,说:“好,辛苦了。你先忙,我回趟公司。”
陆弛用力甩了一下脑袋,似乎想将这些杂乱的想法都抛之脑后。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了,下午他还要接待几批客人,都是大三甲医院的院长和主任,他得拿出十足的精神来应对。
直到五点钟的时候,最后一批客人参观完了展区。陆弛嘱咐销售部的同事晚上好好招待,自己则终于清闲下来。
走出展馆时,他的双腿就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上车后,他没急着发动,而是喝了半瓶水,而后才缓缓启动车子。
五六点钟的高架堵得一塌糊涂,直到将近七点时,陆弛才进了家门。
打开门陆弛才发现,周晏礼已经回来了。餐桌上摆了几个盘子,里面盛着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饭菜。有炖菜、有爆炒,有排骨,有鱼虾。
一看就知道花了很大的功夫。
听到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周晏礼就知道是陆弛回来了。他推开厨房的玻璃门,一边解下围裙,一边朝陆弛走来,体贴地问道:“累不累?”
不知是因为爆炒过后厨房中弥漫而出的油烟味儿太呛,还是因为周晏礼的声音太过温柔,陆弛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他皱了皱眉头,敷衍着说:“不累,还好。”
周晏礼知他没有说实话,但也不准备拆穿。他正要拉起陆弛的手,却被陆弛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陆弛朝后挪了半步,小声说:“晏礼,我还没洗澡。”
周晏礼怔了怔,他更向前走了半步,执著地握住陆弛的手,牵着他示意他坐下来。
等到陆弛在餐桌前坐下后,周晏礼缓缓蹲在了他的身边。
周晏礼仰视着陆弛,轻声说:“没关系。你忙了一天,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他将桌上的筷子递给了陆弛。
陆弛今日实是心力交瘁,他没再推脱,接过了筷子。
待到周晏礼落座后,陆弛将周晏礼做的菜挨个儿尝了个遍,最后,他认真地夸赞着周晏礼的厨艺。
“排骨很烂。”
“鱼很鲜,很入味。”
“洋葱炝得很好。”
周晏礼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笑了一下,说:“可能比不上以前了。这几年做饭做得少了。”
“以后多做给你吃。”
陆弛扯了扯嘴角,嘴边的笑容却不甚真诚。
他只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疲惫的双目下意识地望向周晏礼。
周晏礼愣了几秒,跟着也放下手中的碗筷,故作轻松地说:“你怎么一边夸,一边放下碗筷了?”
陆弛眼眸低垂,他缄默不语,直到半分钟后,才说:“晏礼,林云帆是这次大会的摄影师。他拍到了咱们那位市场总入职竞业公司的证据。”
他没有向周晏礼解释自己与林云帆走入无人的安全通道的原因,因为他明白,周晏礼无论如何一定是信任自己的。
陆弛的心很乱,话语也是。他讲得断断续续,将自己今天如何遇到林云帆、如何看到林云帆的相册,以及如何诱导林云帆将这几张照片提交给主办方都和盘托出。
“那只是很普通的照片,无论是构图,还是光线,在他拍摄的几百张相片中都显得平平无奇。我不觉得小林会选中这些相片……可我却故意告诉他,自己很喜欢。”
“他说,他会把这几张照片发给主办方。”
周晏礼没有打断陆弛的叙述,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而是耐心地倾听着。
“从虹桥天地回来的路上,我原本是很开心的。我觉得我们总算能拿到合法途径取得的证据了,我们总算能够拿起法律武器震慑他们了。”
“晏礼,我实在是个太糟糕的人了。我竟然……我竟然只想到了自己。”
“等到我们走回展馆,要分开的时候,我才忽然醒悟过来。我这是在利用他啊。我……我怎么能利用一个……”
陆弛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他怎么能利用一个爱慕过自己的人呢?
当周晏礼听到陆弛将一切告诉了林云帆、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证据后,非但没有不解与怪罪,反而说:“你做得对。”
他站起身来,走到陆弛身边,将陆弛搂进怀里,轻声说:“没事的,没事的。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只是太心急了,偶尔想要走捷径。就像我当初一心与于家合作一样。”
他看着陆弛,认真说:“但你比我做得好,你很快就停下了。现在,你已经可以问心无愧了。”
周晏礼知道,陆弛是个道德枷锁很重的人。他与林云帆本就是萍水相逢,缘分使然,让他们一路同程。他们的生活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又是缘分让他们重逢。
陆弛一贯坦荡,做不来偷偷摸摸的事情,更做不出利用朋友的事情。
就算此番林云帆真在陆弛的刻意诱导下,将他们需要的照片发给了主办方,就算他们拿着这些再合法不过的证据起诉了违背竞业协议的员工和扬帆医疗,陆弛也会为此惴惴不安。
比起看到陆弛有朝一日因此而心怀愧疚、寝食难安,周晏礼宁愿他们拿不到这些证据。
无论什么,都比不上问心无愧。
周晏礼拿起陆弛放下的碗筷,塞进了他的手中,说道:“陆弛,你做得很好。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惩罚自己。”
陆弛接过碗筷,他沉思了片刻,神色却依旧凝重。
等到周晏礼坐回到对面后,陆弛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说:“中午,就在展馆的楼梯口,小林说他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人,我会做这样的事。”
“其实我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好。这几年,很多个晚上,每当我闭上眼睛,总能想到自己因为微瑞而做出的那些……违心事。”
在最初的几年里,周晏礼的精神状况远没有现在控制得那么好。他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濒临崩溃。
那时候的周晏礼,没有亲朋可以借钱,也跑不了贷款和融资,他甚至连员工都无法独自面试。这一切都只能交给陆弛打理。
周晏礼现在的应酬固然多,但几年前,在微瑞一文不名的当初,陆弛的应酬比他还要多。
在酒桌上,陆弛说过太多违心的话、也被逼无奈做了太多违心的事,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游走在灰色地带。
很多事情,他没有跟同事讲过,没有跟父母讲过,甚至未曾跟周晏礼讲过。说了也是白说,说了也是平添烦恼。
他不会提起自己一天之内陪着不同的院领导喝了四场酒,不会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