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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遮住了自己腕上横亘起伏着的丑陋疤痕。
雨仍在下着,厚重的乌云像被人撕开了一条条创口,将漫天的雨水倾斜泼下。
狂风在肆意吼叫,周晏礼虽撑着把雨伞,却仍有细密的雨水斜入伞下,不过走了几百米的距离,身上便几乎湿透了。
他顾不上自己此时的狼狈,也来不及排队等电梯,他眉心紧缩,大步流星地朝着安全通道走去。
手术室在七楼,周晏礼在楼梯上两步化作一步地疾步而行。
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怯,走出楼梯口前,周晏礼突然顿住了脚步。
透过透明窗户,周晏礼看到了陆弛焦急紧张的身影。
此时的陆弛正坐在等待区,一边搂着李兰小声安慰,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周晏礼深吸一口气,他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理了理自己的发丝,而后推开楼梯口的防火门,一步步朝陆弛走去。
直到周晏礼走到了陆弛身边,陆弛仍未回头望他,只是死死盯着手术室门前的“手术中”三个大字。
手术区内同时进行着多台手术,整个等候区充斥着压抑悲伤的氛围。没有吵闹声,唯有病人家属偶尔发出的叹息与彼此的低声安慰。
时间在这里仿佛是凝固的。不知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洁白墙壁上的那座钟表、盯着秒针的轨迹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煎熬着。
“陆弛、妈,我来了”,周晏礼声音有些发涩。
陆弛与李兰怔了一下,而后一齐转头看向周晏礼。
昨天夜里,陆长丰本已睡下,却突然觉得胸痛。起先尚可以忍耐,渐渐胸部、肩背、上腹都放射出剧烈的疼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身上很快出了一身的冷汗,还止不住地恶心干呕。
陆长丰本就身体不好,高血压、高血脂,这些年大病小病不断。李兰见状吓坏了,赶紧叫醒了陆弛。
陆弛比起李兰要稳定许多,他当即拨打了120。
好在他们家住老城区,没过几分钟,救护车和医护人员就到了,火急火燎地将陆长丰抬上了救护车。
李兰本也想跟着去,可陆弛担心李兰身体受不了,非要把她留在家中,说是让她明早再来交接。
到了医院后,陆弛按照护士的指引,办手续、交钱,忙得晕头转向,直到忙完了,坐在急诊室门口,才开始害怕起来。
他的嘴唇上下启合,透过门窗,他隐隐约约看到急诊中形色匆匆的医生护士,心愈发没了底。
他远没有自己表现地那样淡定,只是在母亲身边时,他只能强撑着做一根纸画的定海神针。
医院的走廊中,飘散着浓郁的消毒水味儿。饶是陆弛用围巾遮住了口鼻,可这呛人的味儿还是能顺着毛绒的间隙钻进鼻腔,再由鼻子延伸至大脑,搅弄着他紧绷的情绪。
陆弛不断地踱步,心中的弦也越绷越紧。
只是一个慌神,陆弛便掏出了手机,鬼使神差地拨打了周晏礼的电话。
电话拨出的刹那,陆弛忽地回过神来,但他还没来得及考虑太多,耳边就响起了周晏礼低沉的声音。
在这转瞬即逝的瞬间,他没想过自己与周晏礼已经分了手,没想过远在千里之外的周晏礼能做些什么,甚至没想过自己凌晨拨通前男友的电话会不会是种打扰与冒犯……
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一样,对于陆弛而言,当他脆弱时、紧张时,想要听一听周晏礼的声音就是刻入骨子中的本能。
这是他们之间用十五年培养的习惯,又岂能一朝一夕更改?
于是,他听从了自己的本能,对周晏礼说起了父亲被推进急诊的事情。
想到这里,陆弛鼻尖一酸。昨晚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周晏礼便不远千里地连夜赶来。
在自己这里,周晏礼永远是最可靠的后盾。
陆弛的目光停驻在周晏礼的身上,他愣了一瞬,问道:“晏礼,你身上怎么这么湿?”
说着,陆弛站起身来,他的手刚一碰上周晏礼的大衣,便被湿冷的水激到。
李兰听陆弛这么讲,也“呀”了一声,说:“晏礼,是不是外面的雨又下大了?要不你先回家换身衣服。”
“你这孩子,看雨大风大就待在室内,别急这一时半会儿啊。”
周晏礼摇了一下头,将大衣褪去,拿在手中,说:“外面下了点雨,不碍事。”
陆弛“唔”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
琴岛这几日虽天气严寒,但医院中的暖气却很足,而周晏礼身体又一向不错,他自然不必担心。
周晏礼拉住陆弛的手,与他一同坐下,他揽住陆弛的肩膀,低声问:“手术进行多久了?”
陆弛靠近周晏礼的胸膛,旋即将头埋在周晏礼的肩头,一边汲取着周晏礼的温度,一边深深嗅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
鼻腔中呛人的消毒水味儿瞬间被周晏礼身上清芬的洗衣液味冲淡。
陆弛大口呼吸了几下,而后才闷声说:“进去一个小时了。”
周晏礼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他的声音虽轻柔,但语气却笃定,几句简简单单的安慰,就平白带给陆弛心安的力量。
须臾过后,周晏礼又问:“你和妈一整晚都没回家休息么?”
陆弛说,妈是今早来的,昨晚是他一个人陪在医院。
周晏礼低声劝着说:“那你先回去睡会儿吧,我陪妈在这儿等着就足够了。”
听到周晏礼的话,李兰也劝道:“是啊,小弛,你先回去歇会儿吧。你一整晚没睡,身体怎么撑得住?”
陆弛却摇摇头,坚持要等到手术结束才肯离开,还说就算现在回家了,他也没什么心思休息。
既然他这样说,周晏礼与李兰只能作罢。
过了一会儿,李兰又从兜里拿出个保温盒,打开后递给陆弛,说:“那你先吃点吧,好歹补充补充能量。”
陆弛接过饭盒,在李兰与周晏礼的劝说下,勉强吃了几个速冻水饺。
陆弛从未体会过如此漫长的四个小时。就好像连向来公平的时间都在戏弄他们。无论在心头默念了多少遍顺利平安,那扇大门仍是紧紧闭合。
他不仅怀疑,时间究竟是公平还是失衡了。
三小时后,当钟表的时针指向十二时,手术室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陆弛“蹭”地起身,他心跳漏了几拍,紧接着,他感觉时间倏地放慢了。他甚至能看到护士一步步移动而在空间留下的空气的影子,耳边的声音也像按下了0.5倍速。
他屏住呼吸,大步走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停在了距离手术室半米的地方。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走出来的医生,恳切万分。
“陆长丰家属是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