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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劝周晏礼别等着他了。可周晏礼很快回了一条说:“我等你。不急,咱们一起。”
看到周晏礼的回复,陆弛皱了一下眉头,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他揉揉自己的睛明穴,一种深刻而无法忽视的疲惫从心底生出。
有些时候,陆弛几乎分不清周晏礼究竟是爱他多一点还是依赖他多一点。在无数次茫然的、失神的片刻,他很想将周晏礼对他的依赖理解为爱的一种表现,而不是单纯因为周晏礼的病。
公司里的同事们相继下班,七点多的时候,方圆也离开了。
周晏礼的办公室与陆弛的挨得很近。他推开陆弛的屋门。这间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和两个人体工学椅就占了小半的面积,在办公室的一角,则是方圆的工位。
周晏礼在陆弛对面坐下,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时不时回封邮件,或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很多个加班的夜晚,他们都是如此:一个在办公桌前忙碌,一个在办公桌的对面陪伴着对方。
陆弛拧了一下眉心,他抬起头来看了周晏礼一眼,说:“很快。”
其实陆弛今天的原意是留在公司把工作处理完再走,哪怕到凌晨也没什么关系,但周晏礼等在这里,他总要顾及一下对方。
于是,陆弛只挑了最要紧的两件事匆匆处理,等到九点多的时候,他伸了个懒腰,对周晏礼说:“走吧。”
夜晚的中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忙碌不减。
不知怎的,陆弛心里一直乱糟糟的,他看着闪烁着黄色刺眼光亮的车在路口汇聚又奔流而走,大脑却迟钝得厉害,只凭着肌肉记忆操控着这辆停停走走。
“——嘶!”
突然,陆弛猛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
陆弛猛然回过神来,他停下车,用力甩了一下头,勉强恢复了清醒。他看看前后,好在没有发生事故,心有余悸地长舒一口气。
片刻过后,陆弛转过头去,看了周晏礼一眼,语气抱歉地说:“对不起,晏礼,我……”
周晏礼摇了一下头,说:“靠边停一下吧。”
陆弛从善如流地将车停在路边,手扔握在方向盘上。周晏礼将自己的手覆在陆弛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说:“陆弛,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换我开好么?”
听到周晏礼的话,陆弛浑身一个激灵,他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周晏礼认真说:“不行。”
周晏礼的眉毛用力拧了一下,他靠得陆弛更近了几分,伸出手来揉了揉陆弛的发丝,“陆弛,你不用——”
还未等周晏礼将话说出口,陆弛就生硬地打断了他,说:“你不要再说了。”陆弛抿着嘴,不再看周晏礼,只是盯着车窗,表情固执而认真。过了几秒钟,他复又严肃地说:“晏礼,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周晏礼侧着身子看向陆弛,表情既有无奈也有不忍,他的手落在了陆弛的脸颊,轻轻抚过的同时轻笑了一声,说:“知道了,老婆大人。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会听的。”
陆弛仍紧缩眉心,他侧了侧脸,试图躲避着周晏礼的抚摸。周晏礼看出了他的意思,于是识趣地收回手,只是目光仍紧紧黏在陆弛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陆弛终于冷静下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又开玩笑似的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车技了?这不是没事儿么。”说完之后,陆弛又忽然想起什么,自顾自地添了一句说:“那天追尾——追尾是对方全责,我是清白的。”
他眨眨眼睛,佯装出玩笑的态度,可脸上严肃的表情和微颤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周晏礼捏捏他的虎口,柔声哄道:“我没有不相信你啊,你可是一路从上海开车到乌鲁木齐的秋名山车神。”
陆弛失笑。周晏礼所说的一路开到新疆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猛然听他提起,当真让陆弛恍若隔世。
那是他二十一岁的初夏,那时他正值大四,学校里早已没什么课程了,论文也已经答辩完成,就连工作的事情也已经落实。当真是青春无限的大好时光。
六月的早晨,他本好好地躺在床上,不知怎地竟突然萌生了自驾五千公里去新疆的念头。
那时候的陆弛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都愿意直接去尝试。他知道周晏礼经受不起接连十几天的舟车劳顿,所以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邀请自己的男友同行。
周晏礼听到陆弛天马行空的想法后很有些无奈,既是担心,又是不舍与他分别这么长的时间。可当周晏礼看到陆弛眼中的光芒时,立刻就心软了。
他想,陆弛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肆意快活,驰骋人间。他做不到的、他无法体验的,让陆弛去做也不错。更何况,他所钟爱的,本来就是这样的陆弛啊。
得到男友的同意后,陆弛在朋友圈里吆喝了一下,当即便召集了几个同学一同上路。
第二天,他们就凑钱租了辆越野车,买了好些吃的喝的用的,没什么犹豫就上路了。
二十天的旅程,他们经历了风暴,领略了冰雹,他们攀过山川,跨过溪流,穿过沙漠,略过戈壁。
这二十天的旅程瑰丽而绚烂,陆弛拍下了许多的自然奇观,也记录着一路相识的匆匆过客。
只是在今后的十年里,陆弛几乎没有回忆过这段旅程,甚至连那些珍贵的照片与视频,都还留在当初的单反相机中,再没有导出。
当初陆弛他们从新疆回到上海后,已是毕业季。许多同学来不及亲自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便匆匆离去,有些人则在校园中享受着最后醉生梦死的日子。
就在这最为混沌、动荡的时节,陆弛与周晏礼迎来了他们爱情路上的第一个难关——他们的事情被周父周母知道了。
陆弛没有放任自己的思绪继续向下流淌,脑海中的雪山与沙漠渐渐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霓虹世界。他哑然失笑,看着周晏礼说道:“十多年过去了,我都要忘了。”
说这句话时,陆弛心间并没有太多的感慨。他知道,这人世间唯有变化才是亘古不变。正如这世上无论什么都会有一个期限,记忆会褪色,激情会退去。没有什么一成不变。
可周晏礼却突然有些心疼。他自然知道陆弛因何很少提起亦或时想起那段肆意的旅程,也知道陆弛因何而改变。很多事情,无论是周晏礼还是陆弛心里都一清二楚,可他们却只能任由一切发生。
周晏礼握住陆弛的手,突然说:“你要不要出去转转、散散心?你很久没有出去旅行了。”
陆弛一愣,纳闷道:“最近正是忙的时候,你有时间?”
周晏礼摇摇头,苦笑道:“我走不开。只是陆弛,你也可以偶尔自己出去转转,就像你当初自己去新疆,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