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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长生挪开位置,一个只有成人半身高的,半透明的小孩朝着赵小鲤挥手。

进宝咧开嘴,把自己脑袋故意歪到肩膀上,眼珠子转得只剩下眼白:“好久不见!”

“……”

赵小鲤瞪大了眼。

片刻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回过神的惨叫声震得长生捂住耳朵,暗自庆幸把自家凡鸢留在问荇家,不然鸽子估计都被吓得到处乱飞。

“我就说要把这和外面隔绝开,还好我反应快。”

进宝早料到会这样,等到赵小鲤害怕完了,才不紧不慢收掉浑身散发的银光。

他刚刚在两人一鬼附近圈了地,确保赵小鲤喊破嗓子声都不会传出去。

“怎么样,他真能见着鬼吧。”进宝洋洋得意,“问大人说的怎么会有错,还非要我跟着来证明。”

吓吓赵小鲤是其次,主要是能看到这破道士被闹得头疼,进宝觉得很有意思。

“别害怕啦,我是进宝,你不是见过我吗?”

他这才收住鬼相,自来熟地同赵小鲤打招呼:“我们是问大人喊来帮你的,他觉得你很需要帮忙。”

“那群堵在我们家门口的人很讨厌,但你看着没那么讨厌,要不要别管那群人,你想办法跑到别的地方去?”

跑?!

赵小鲤又惊又喜,可想了想问家人和自家人,喜却逐渐成了黯然。

明明是小舅舅有事需要解决,到现在居然是小舅舅来帮他。

可是又能帮到什么呢?小舅舅这么有本事,都会被问家人扰得不安宁,他只要还姓赵就逃脱不了糟糕的现状。

“……小舅那没事就好,我怎么能逃得掉。”

他的世界只有小小的云和镇和江安镇,外面怎样,往前又该怎样,从来没人和赵小鲤说过,赵小鲤想都不敢想。

可他知道,他拥有的特殊能力让他成了赵家问家的摇钱树,他们面上嫌弃他不吉利,嫌弃他是哥儿,实际上根本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就等着他真不能跳大神的时候再卖给人家当夫郎还笔钱。

“唔……但你甘心吗?”进宝盯着他。

“甘心让他们欺负你。”

赵小鲤不语,可他沉默的模样已经将他心中想法描摹得七七八八。

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尤其是看到问荇能够脱离苦海,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他总也会冒出些自己或许也有办法的荒谬想法。

“可我做不到,我不可能逃出去。”

进宝满脸不高兴,难得有人能看见鬼,赵小鲤明明很了不起了好嘛!

“问大人说愿意帮你忙了,机会现在给你,你就说你愿不愿意。”

“我该怎么做?”赵小鲤怯生生看向进宝,依旧不肯说愿不愿意。

“我现在教你几个简单术法,你若是能用出来,说明有修道的灵根。”

长生从怀里抽出张空白的符咒:“有灵根者极其稀少,但你能目中视鬼,十有八九天赋异禀,我会想方设法带你离开。”

“我派收徒不拘男女老幼,你将上山清修,日子清苦但也安宁。”

“上山……我会上去哪里的山?”

突如其来的,闻所未闻的路摆在赵小鲤面前,他十分手足无措。他不就是个能看见鬼的平凡神棍,怎么就成了极其稀少的,有道缘的人了?

“我也不知。”长生实话实话,“得往后看你的命数通往哪里。”

也许是终年积雪的苦寒之路,也许是四季如春的天境之途,一切皆有可能。

“……”

赵小鲤呆滞了会才消化铺天盖地的信息量,可依旧没做出反应。

进宝其实心里也没底,毕竟在他眼里,赵小鲤简直窝囊得可怕,十多年的打压仿佛把奴性已经嵌在他的心中。

“柳大人,你说他会不会不答应我们,反倒偷偷去和问家报信。”

临来前,问荇忙着给长生拿乔装的衣服,他曾大着胆子偷偷问过柳连鹊。

“他如果想报信,往前有太多次机会。”

“论情,他对问家更多是畏惧,对我们则有感激,他不会去报信;论理,他习惯沉默忍让,更加不会主动去和问家人提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事。”

柳连鹊耐心同他解释。

比起赵小鲤出不出卖他们,他更担心赵小鲤不会接受道士突如其来的帮助。

他并不认为和问荇帮了赵小鲤几次,就能让这个胆小的哥儿愿意无条件相信他们,相信长生。不是每个人都和问荇一样喜欢火中取栗,愿意去赌去拼。

改变是很难的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况且突然拉着谁劝他去修道,劝他远离当下的生活,都很让人手足无措。

恰巧问荇刚好给长生送好衣服,看出柳连鹊的担忧,也凑了过来。

“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我们管不了更多。”

“可我觉得畏于现状、安于现状,很多时候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有办法可以挣脱。”

问荇看向正在摸索着套蓑衣的长生:“我已经把方法摆在了他面前,他既然自小能走街串巷去跳大神,肯定不是傻子,会做正确的选择的。”

柳连鹊思忖片刻,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将正准备出发的进宝喊过来:“你若是到了他面前,帮我带句话。”

进宝点点头,认真将这话记了一路,一直记到现在。

他看赵小鲤支支吾吾,突然觉得眼下把柳连鹊的话告诉他非常合适。

“愿不愿意都随便你,可柳大人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进宝敲了敲腮帮子,一字一句复述。

“生成哥儿,我们能选的事、能做主的事总是很少,所以希望你能做个选择,是或者否皆可。”

“至少这是你所能做的主。”

而不是将难得的作出选择的权利,说放弃的权利都拱手让人。

赵小鲤嘴里停止了细碎的呢喃,动荡不安的心剧烈震颤着,心头的天平却渐渐往一个方向偏移。

那是他心之所向的答案。

是,一直没人让他做过选择,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配选,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为什么现在拒绝和接受两个简单的答案摆在面前,二者择一,他又要因为害怕错失掉机会呢?

“我…”

他的眼泪落在地上,糊出深色的泥点。

“我愿意!”

“只要能让我离开那里,只要以后不再需要害怕和挨打,我都愿意。”

他愿意走最寒苦的山路,因为那也远比他回家的路温暖;他愿意修最晦涩的道,因为那比他浑噩度日要强;他愿意舍弃过往的自己,因为前面的路是簇新的路。

长生和进宝面面相觑,一个欣慰赵小鲤不负所望,一个惊叹柳连鹊话的效用如此之大。

好神奇,两个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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