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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他对山林有眷恋在,所以答应得很爽快。

“要进深林你得小心,山里虫子多,尤其是看着天……”

黄参抬头:“明天要下雨了。”

山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小小的蚂蚁在苔藓间默默爬行,问荇站在树边,都感觉有些发闷。

江安镇的秋雨鲜少会瓢泼般下,更多时候都是丝丝绵绵,胜在持续的时候长,且没有规律地时断时续,搅乱闯入山林者的计划。

“知道了,黄叔走夜路小心些。”

问荇并不害怕,反而隐隐期待。

下雨天菌子疯长,刚成熟的新鲜果实也会被打落下树,及时捡走还能拿去吃,口味非常不错。

他为了防止下雨,箩筐底下压着的就是斗笠和蓑衣,最需要注意的不过是当心脚底下,毕竟草鞋防滑性很差。

“我们走吧。”

装满栗子箩筐已经被带走,今晚就会出现在问荇家院子里。

问荇目送着黄参飘远,抱紧怀中的竹篮。

“我想出来。”

柳连鹊一直窥着外边景色,他觉得很新奇。

是他从没见过的风景,峭壁坑坑洼洼垂着藤条,泥地上会突然冒出芽尖来,有些叶片半青半红。

“这里路脏。”

问荇挑的汇合地点是处小路,即使没下雨也走起来黏黏糊糊,苔藓吸饱了水,踩下去嘎吱嘎吱,确实脏兮兮的。

竹篮盖子一顶一顶:“无妨,想看。”

拗不过柳连鹊,问荇只能揭开竹篮盖,放青蓝色荧光窜出来。

荧光还没落在地上,立马四散开来变成青衣男子。

这只是处普通的山路罢了,在山间这样的小路得有十多条。

可邪祟依旧是那张冷淡的脸,眼中却写满新奇。

他仰头看向垂下的藤条,藤条下面压着的石块上有不规则的凹陷,细细长长,就像人手掌的纹路。

“这是水留下的痕迹。”问荇示意柳连鹊往上看,“下雨天水顺着凹陷流下,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凹陷就会越来越深。”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日积月累,水滴石穿。

“我没见过。”柳连鹊眼中带着困惑。

也许见过,不记得了。

他记得的事太少了。

柳连鹊状态混混沌沌,只记得曾经住在过间精致的屋里,很少出门,出门也多是坐着马车。

见过的所有人都面容模糊,每个人都笑着同他说话,可他却不记得任何人的模样。

破碎的记忆里只有问荇五官清晰。

他只知道自己该向着问荇,他是问荇的夫郎。不需要去想曾经的事,只要想着问荇。

他对问荇最早的记忆都生动鲜活,就像浑水中滴入清洁的凝冰,且并未被混浊吞噬。

那天天很黑,风也很大,空气里是竹子的清香和药物的苦香。

问荇抓着他的手,他已经没力气起身了,只能仓促地回握住。

然后,柳连鹊模糊听见自己说了句话。

“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他要做什么呢?

他还想说什么的,可是忘了,也说不出来了。

都忘了……

邪祟眼中闪过一丝烦躁,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总是攻击着他,拼命提醒他他到底是谁。

应该记起来吗?

“柳连鹊。”

问荇的声音唤回他的神智,他看见问荇抓着他的手,虽然只是虚握着,可他莫名安心下来。

“晚上太冷了,这里泥地又不好走,要回去歇着吗?”

问荇以为柳连鹊突然僵直是不适应山里,毕竟山路走多了确实头晕,而且柳连鹊之前没到过这种地方。

可他同柳连鹊对视,看到柳连鹊古怪的表情,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这里很好。”邪祟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冷漠模样。

“没见过,很新奇。”

“你喜欢山里,那下次带你过来玩。”

问荇松了口气,只是暗暗把柳连鹊刚刚怪异举动记在心中。

那三个猎户太烦人了,他也想和柳连鹊待会,只是如果再不回去,恐怕祝澈那该拦不住人了。

“好。”邪祟认真点点头。

“就我们两个。”

问荇心里微微抽疼,他曾经以为柳连鹊是柳家最有前途的少爷,哪怕病弱,也深得家人宠爱。

可随着宅院秘密逐步揭开,他愈发感觉柳连鹊对于柳家来说,就是金笼中的鸟雀,他的一切品行对于柳家似乎远没那么重要。

不可能真的受重视,也不可能是让他个哥儿继承家业,柳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重用他。

他们盘算柳连鹊的价值,从来都是以哥儿的身份出发。

等到有天柳连鹊神智清明,是个生魂活过来最好,哪怕活不过来也好,他一定要带柳连鹊去山里好好看看。

不是江安镇的小山丘,是更高的山。

他们去山的最高处,找块干干净净的石头,坐在上面见最美的日出。

“嗯,就我们两个。”

“那时候,我要摇栗子。”

柳连鹊得到想要的承诺,心满意足变成一团,自觉钻进篮子里。

摇栗子,好玩。

问荇:……

怎么还玩这个上瘾了?

“行,到时候找个栗子树多的地方,你玩三天三夜也行。”他抱着竹篮,小心翼翼原路返回。

不远处传来猎户们的声音,柳连鹊很配合地安静下来,仿佛问荇怀里只是个普通的空竹篮子。

但他背着箩筐去,回来怀里却只有竹篮,这已经足够古怪了。

祝澈完美地配合问荇,足足拦了其他猎户两刻钟,还好问荇回来得及时,要再晚些祝澈得出去找人了。

见他回来,熊子精神抖擞开始嚷嚷:“你干嘛,大晚上不休息自己跑出去,想引野兽害我们吗?”

其他猎户本来休息得好好的,被熊子一闹,不耐烦地看过来。

熊子真是有病,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

所有人都盯着他俩,除了瘦猴。

他到了晚上就不停发冷还觉得心慌,此时正蜷缩成一团,已经没余力去管这事了,更不敢正眼看问荇。

他想告诉熊子,他觉得问荇真的不对劲,可熊子又听不进去。

“关你什么事。”没等问荇开口,祝澈毫不留情呛回去,“我兄弟出去方便,你还想跟着出去不成?”

“汪呜……”清心经也呲着牙,恶狠狠看着熊子。

“方便?”

熊子脸红脖子粗:“都是大老爷们方便还去这么久,别是哥儿或者娘们装成男的混进来,偷偷找地方哭去了。”

一个男的长那副模样,呸,狐狸精。

哐当————

问荇把手里当拐杖的树枝掼在地上,声音大得瘦猴和狗子纷纷侧目。

“是,我要是哥儿,我岂不是在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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