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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了后院,前院留下问荇和进宝面面相觑。

“柳,柳大人早上……呸,晚上好!”

进宝咬到舌头,疼得呲牙咧嘴,勉勉强强挤出个僵硬的笑。

他对柳连鹊的印象还停留在动不动拉一群鬼出来让问荇挑鬼冷漠邪祟上,这种状态的柳连鹊属实少见。

柳连鹊也不明白,他长得也不吓人,进宝看起来很怕他。

“他还好么?”

柳连鹊意有所指,是说进宝身后的小书童。

进宝神色黯淡了须臾:“清早可能就该消失了,执念留不住。”

虽然长生说小书童已经去投胎了,可进宝依旧落寞。想留住的一切在八十年前,就留不住了。

“别担心,也许我还能同少爷再见。”小书童身形忽明忽暗,脸上却依然是灿烂笑容。

“可能很多很多年过去,哪天少爷也投胎了,我还能遇到少爷,继续做少爷的仆……”

“别再做仆人了。”进宝短暂地回到了曾经模样,严肃又急切地打断他的话。

“做我的兄弟,或者做我的邻居吧。”

然后我们一起长大,做一辈子的挚友。

或者哪怕作为邪祟,他仍有漫长岁月要渡过,能在哪个夜晚与下辈子的你擦肩而过也好。

至少告诉我你过得好,不用再仰仗其他人,不会再苦恼温饱和自己的命运。

“天要亮了。”柳连鹊声音很轻。

他许久没见过真的黎明了,苦涩的药味和淡淡的墨香,总是缭绕在他的窗边。

幻境里的世界美好安逸,可他觉得撕裂幻境遇到得一切真实终于能让他得以喘息片刻。

诚然,这个家千疮百孔,却到处是尽力缝补的痕迹。旧的房梁换成新的,烧毁的门拆了重建,后院用镰刀开出一条路,埋着骨灰的枯槐也在展露新芽。

一切当会变好。

可心情松懈下来,他才感觉到身体疲乏,许是在幻境里透支的缘故。

他很想闭上眼睛,就这么睡过去。

“你们待着吧,我就不打扰叙旧了。”

柳连鹊转身,一片莹莹青色飘散在空中,映得两个孩童眼睛亮晶晶,仿佛在秋日看到了夏夜才多见的萤虫。

“待会问荇回来,同他说我困,先回去歇下了。”

“好。”进宝忙不迭应声。

“我觉得柳大人看起来很好……为什么少爷这么怕他呢?”小书童不解。

进宝也有些动容,可想到柳连鹊阴沉脸身后密密麻麻站着鬼的模样,实在是不敢在柳连鹊面前放松。

不过柳大人确实是很好的人,不,很好的鬼。

而且问大人喜欢骗小孩,柳大人从来不会骗小孩。

他没回答小书童的问题,只是抓着他的手:“我们去外边看看,你还没见过芝麻苗吧?”

“问大人种了好多芝麻苗,到时候能卖好多银子,趁着还没天亮,我带你去见见。”

“少爷说去哪,我就去哪!”

两个孩子并肩而行,仿佛从未分离。

后院的气氛远没前院轻松温馨,平和的风里藏着暗流涌动。

“你这茅草……靠祟气养的?”长生啧啧称奇。

“是吃了会出事吗?”

“这倒不会,只要你家祟气来源干净,鬼童没有坏心思就行。”长生神色复杂。

“只是你一介凡夫俗子,同鬼交往甚密,小心哪日不慎遭到反噬。”

问荇比不少道人胆子都大,还好他没有害人心思,否则长生觉着自己光对付进宝不够,还得盯住问荇。

问荇失笑:“我夫郎都是鬼了,我当然不怕这些,言归正传,道长叫我来是什么事?”

“正是你夫郎的事情。”长生看了眼门框,“他还在吗?”

“他不会偷听。”问荇无奈。

柳连鹊的性子压根作不出偷听这类举动,他想知道,自然会光明正大来问。

可长生这副担忧样子,说明他认为接下来的话千万不能让柳连鹊知晓。

“你家这风水不行。”

“道长之前已经提过这事,前院槐树,后院埋符,而且不远处还有乱葬岗。”

“可我是赘婿,我夫郎家给我的宅子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问荇一脸恭顺,“有田有屋,我已经比许多人顺遂了。”

长生噎住了。

问荇这心怀感恩模样,知道的明白他被穿小鞋分了鬼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依山傍水的福地。

“你这心也忒大了。”长生气不打一处来,“说明你夫郎家肯定没安好心。”

“柳家是高门大户连我都知晓,只是养个赘婿,随便给哪里的宅子都行,偏偏要分这块地方,还让你带走柳少爷牌位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都入赘了,他们爱给哪就给哪,我是没有话语权的。”

问荇当然知道不对劲,但对柳家的表面态度还是无比感激。

“毕竟我都是我夫郎的人了。”

长生:……

怎么会有人明明没吃软饭,还能搞得好像自己吃软饭吃得很香?

“宅子布局诡异,旁边百年乱葬岗阴气横行,还有鬼童布下结界,简直是囚禁魂魄,肆意养鬼的风水宝地!”长生恨铁不成钢。

“问荇,我说到这份上,你该懂我意思。”

“按理柳连鹊的牌位应当入宗祠,而非同你到这偏僻乡野。”

“他们准备这事有二十余年。”

问荇突兀地道,语调依旧轻描淡写:“进宝后面退行成小鬼就是他们的手笔。”

“他们利用进宝生成结界的能力,把进宝弄失忆,然后顺势借着他的能力,更轻易布置了个完美的囚笼。”

长生愣住了。

“被高门大户锁住的少爷,何止八十年前那一个。”

“天生喘疾的次子,病弱的哥儿,都是可以被舍弃的人。”问荇看向长生,只是这次态度不再轻慢。

“道长,我说得对吗?”

“你都知道,那你为何…”

方才是那副做派。

“他现在才歇息去,我身上邪祟的气息刚散。”

感受到夜视能力被剥夺,问荇想扬起嘴角,却笑不出来。

哪怕知道柳连鹊不会偷听,他也始终紧绷着神经,因为拼凑起来的线索,连他都从骨子里感觉到寒意。

同本就不受待见的进宝不同,柳家生前给柳连鹊做足了面子,待遇可以说是极其优渥,这也导致柳连鹊不会和进宝一样痛恨他的家人,反倒迄今为止心怀感恩。

而柳连鹊又是个读了一堆圣贤书的书生,从小到大被强调的观念让在面对家族有不会消弭的责任感在里面。

现在想想,这招何其恶毒。

柳连鹊对家人的笃信蒙蔽他的敏锐,可问荇这旁观者看得清楚。

柳家这盘棋,可能从柳连鹊没出生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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