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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那好，那好。少爷您坐，我去给您泡茶。”

“管叔，您先别忙了，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问您。”

管叔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印骄阳，“少爷，您要问我什么事？是关于先生夫人的还是老先生跟老夫人的？”

“不是，我是想问问管叔，每年的九月九号是老夫人的祭日对吗？”

管叔没料到印骄阳问的是这个问题，他也没多想，以为是印骄阳从先生夫人那里得知的这件事。

短暂的怔愣之后还是回答道：“没错，九月九号是老夫人的祭日。”

印骄阳赶紧追问道：“那管叔您还记得四年前的九月九号，付晓曦在什么地方吗？”

“四年前少爷……呃，小少爷在哪儿？”管叔大概是付家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还愿意承认付晓曦是付家少爷身份的人。

付晓曦跟奶奶的感情很好，奶奶去世后他几乎每年祭日都是在老宅这边度过。陪着他的也都是管叔。

“我如今记性不大好了，但是小少爷这事儿倒也不用多想。每年九月九号这一天，小少爷都会先去墓园看望老先生跟老夫人，之后就会来老宅这边，一待就是一整天。第二天早上才会离开。”

“所以，管叔您的意思是，四年前的九月九号那个晚上，付晓曦也是在老宅中度过的？”印骄阳问。

管叔道：“细节我肯定是记不清了，但是我的记忆中，一直到小少爷被赶出去，每一年老夫人祭日这天都是在老宅度过的。”

管叔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如果老夫人还在，小少爷怎么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的结局。就算先生夫人不要小少爷，老夫人肯定也不会忍心看着小少爷在外面受苦。

小少爷看着厉害，其实胆小的很，又害怕孤独。小时候跟老夫人住时，一遇到打雷天就抱着老夫人不撒手。

老夫人对这个小孙子的爱护管叔一直都看在眼里，老先生走的早，这些年要不是小少爷一直陪伴，老夫人恐怕也熬不了那么久。

这一老一少就是彼此的牵绊。

如今老夫人不在了，小少爷也被赶了出去。这个老宅已经彻底没了人气儿。他一个人守在这里，不是因为没有地方去，是习惯了。

人老了就会忍不住念旧，每日打理这个老宅的时候，他时常会想，若是老夫人跟小少爷还在，此时此刻会在做什么呢？

有时候想着想着都能笑出声来。

可冷静下来之后，唯余一声叹息。

管叔看着印骄阳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咬牙眼神坚定地看向印骄阳。

“少爷，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是……能不能看在我为付家服务了一辈子的份上，你听我几句？”

“管叔您别这么说，您对我来说就是长辈，您的话我自然是要听的。”印骄阳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况且管叔您知道我的情况，对于付家的任何人我并不怨恨，也不为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平，您真的不必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态度对我。”

这些年虽然活得很辛苦，但他从未真正怨恨过谁。

苦难造就今日的他，也必然会成全未来的他。

更何况，他的太阳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他会伸手牢牢握住。他的太阳可以驱散他身边所有阴霾，为此他可以再无怨恨也别无所求。

只要他的太阳，永远都在。

听到印骄阳这么说，管叔松了口气。

“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不少。少爷，这些年我知道你一定过的很辛苦，但是这件事小少爷其实也很无辜。抱错这种事情不是两个婴儿能够决定的事情，那只是一个意外。小少爷也从没有真正伤害过你，他只是这些年被老夫人跟付家保护的太好，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谁都会恐慌，他只是害怕自己被抛弃。”

“一个人如果从未拥有过，也就无所谓失去什么。可一个人一旦曾经得到过，失去的时候谁都会害怕不舍。”

“小少爷的手上握着一颗糖，突然出现一个人盯着他手上的糖，他本能地认为有人要抢他的糖，所以才会竖起全身的尖刺。用最恶劣凶狠的态度对待旁人，也不过只是想要护住自己手里的糖而已。”

管叔说道这里，眼睛已经有些泛红，却还是对着印骄阳露出慈祥的笑容。

“少爷，你别怪我偏心，可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小少爷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我就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血缘就能轻易抹去的。我也不求你完全接纳他，但是你能不能，劝劝老爷夫人？都这么久了，该让小少爷回家了吧？”

印骄阳对上管叔希冀的目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好。”

可是印骄阳该怎么告诉管叔，他牵挂着的小少爷已经不见了？他甚至不知道原来的付晓曦到底去了哪儿？

一个人真的可以消失的这么悄无声息无人察觉吗？

只要这个人存在过，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可是付晓曦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也不对，是付家的付晓曦存在的痕迹被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取代，并且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付晓曦又为什么要代替付家的付晓曦呢？

印骄阳感到疑惑，整件事似乎根本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离开时，管叔突然看着印骄阳的背影，叫了一声。

“少爷。”

印骄阳回头。

管叔看着印骄阳，“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辛苦了。”

印骄阳一怔。

“有时间，要是不嫌弃我老人家啰嗦，多来这边看看。”

“……好。”

第60章 容易拉低我智商

这些年辛苦了。

只是一句平淡的关心而已，可这些年来，管叔是唯一一个以长辈的语气对他说出这句话的人。

没有任何其他目的，也不是因为愧疚和同情。

就像一个真正的爷爷，面对出走半生归来的游子。心疼的不浓烈，关心的不过分。只是淡淡的一句，却足够让人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关爱。

是一个真正的家长对孩子的关爱。

有那么一瞬间，印骄阳的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上被牵绊住一根风筝的线。

线的那一头，有个人对他说：“去飞吧，飞多高多远都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牵着你。累了倦了，你一回头就能顺着这根线回到我身边。”

他不是飘零无根的落叶，他亦有枝可依。

……

回去的路上，印骄阳一边开车，一边大脑放空。

有那么一个瞬间，印骄阳突然真的开始羡慕付晓曦。

羡慕那个被管叔和奶奶爱着、关心着的付晓曦。

同时管叔的话也让印骄阳明白，付晓曦对他的敌意或许从头到尾都跟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