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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之后,盛檀就仿佛对他失望,不再多说,态度更淡,等重新开拍,她一丝情面不讲,一视同仁地命令陆尽燃调整状态,必须跟对手戏演员配合。

满场静得针落可闻,开拍这么久,盛檀是第一次对陆尽燃这种态度,组里慌得人人自危,只有宋正南自认为得到了盛檀的?照顾,腰又挺起来?,放开了不少。

陆尽燃看着淡漠的?盛檀,找不到她任何?眼神交流和偏爱的?痕迹,像刚重逢时那样,她眼里全是对他的?疏离。

被抱过,被亲吻过,被哄骗的?喜欢过,都成了他没有证据的?错觉,昨晚还痴迷相拥的?身体?,现在空洞的?,一下一下传出钝痛。

明知是他自己专门促成的?,明知她还会重新对他好,之前也想象过被她冷待的?感受,可等到真实经?历着,他根本不敢去想的?被抛弃,全成了尖锐的?实体?,扎进他没有防护的?心脏。

陆尽燃手指蜷着,忍耐力在被大口蚕食,压抑不住那些太恐惧的?痛,再多理?智也无?法缓解。

他唇角牵出机械的?笑?痕,努力扮演着剧组熟悉的?陆尽燃。

这其实……不是她不要?他的?感受。

她真正不要?他的?时候,会比现在,狠千万倍。

宋正南觉得盛檀偏向?他,中?午以探讨角色为由,坐到她身边吃饭,一天的?戏结束后,晚上统一聚餐,陆尽燃一个人待在角落,江奕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随便过去,急得抓耳挠腮,只能微信跟他说:“燃燃,监控都弄好了,更衣室外面,走?廊,宋正南门外,绝对无?痕隐形。”

陆尽燃没回,低着眉眼,乔微端着饭过来?,他起身就走?,换去另一个昏暗的?墙边,有时一抬眸,朝盛檀望望,细碎灯光把他长睫涂抹,像坠着淋漓水光。

宋正南精神放松,一脸大度地过来?,坐到陆尽燃对面,态度俯视地柔声安慰:“弟弟别难受,盛导就是这个脾气,明天咱们俩还有重头戏,你别这么消沉,用不用我?陪你对对?”

陆尽燃缓缓摇头,全无?棱角地说:“宋老?师,我?能跟你加个微信吗,我?写?了一段人物分析,你是前辈,想请你帮我?看看。”

宋正南的?自尊心得到巨大满足,自然应承,等陆尽燃把看似极其正常的?文档发过来?,宋正南没有防备点开那一刻,陆尽燃的?手机后台,就随之运行起了不为人知的?同步程序。

一个对于保送青大的?计算机天才来?说,简单至极的?微小操作,对宋正南而言,则是让他所有往来?记录全然敞开,无?所遁形的?杀人刀。

当天晚上,宋正南在聚餐快结束时,提出合影,盛檀漫不经?心扫他一眼,没有拒绝,余光看了看远处形单影只的?陆尽燃。

小狗绝不会因为所谓吃醋打?乱她拍摄,他在刻意惹事,她不追问,只管顺水推舟,顺便欺负他。

回去休息前,盛檀把拍摄时穿的?那件新衣服,照常按习惯挂进了更衣室,夜深以后,陆尽燃无?声无?息离开宿舍,穿过幽长走?廊,下楼推开更衣室的?门。

那件盛檀穿了一天,留下了照片影像的?衣服,再一次从墙上凭空消失。

陆尽燃得到验证,向?后靠在冰凉墙壁上,被蹂.躏了一天的?酸胀涩疼在夜里无?限放大,霸占着微微痉挛的?肺腑。

他抬起手机,跟盛檀的?微信对话框里,满屏都是他,她一句也没有回复。

见过光亮了,尝过甜是什么滋味了,还怎么回到深渊里。

不过是一场设计好的?局面,模拟出来?的?不被爱,他就已经?受不了。

陆尽燃薄薄的?眼帘压低,小片阴影盖下来?,他拿过墙边架子上化妆师备用的?一盒一次性刀片,随便拾了一片,像不懂什么是疼,什么是保护自己,像这副身体?,从小到大习惯了苦痛,不需要?被在乎,也没人在乎过。

他飞快划破手掌,黑漆漆的?眼里平静无?波,望着淡白皮肤上滑下的?血线。

陆尽燃按着语音,轻轻跟盛檀说:“姐姐,我?好疼,你能不能抱抱我?。”

第29章 29.

夜很深了,更衣室墙上挂着个老式的石英钟,指针的滴滴答答声在冷寂室内显得刺耳,声音凝成透明的尖针,往人的骨骼缝隙里戳刺。

过去?几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陆尽燃记不清了,他一直垂头站在门边,手上流出的血早就干涸住,结成一片暗红,手机被反复按亮,聊天记录仍然?停留在他发出的那条语音,和拍给盛檀的照片上,她?没理他,对他不闻不问?。

陆尽燃翻过划破的左手,看?着那道没有意义的伤,安静地笑了笑。

小时候四五岁,他懵懵懂懂,还不明白他在陆家只是个多余的废品,天真地祈求着父母哥哥眼中能看?到他,伸手来碰碰他,陆煊蹲在他身边,拿着把小刀对他说:“想让爸妈关心你?很简单啊,你把自己划伤,流血了,他们就不会无视你了。”

他那时还很怕疼,咬着嘴唇接过哥哥给的刀,颤抖着把自己手臂捅破,掉眼泪不敢出声,咸涩的水珠滴下来混着血,就更疼。

陆煊惊叫,爸妈果然?冲过来,他努力爬起,仰着头,想被触碰一下,但他们?一把拉起哥哥护在身后,扯着他衣领把他拽起来甩出去?。

他太小了,又轻,身体重?重?撞在桌角上,手臂的血蹭脏了地面,陆明铂居高临下冷斥他:“你拿刀干什么!你还想伤你哥哥?!我看?你就是天生坏种,当初就不该让你活!”

他蜷成一团,躲在桌下,按着自己破烂的伤口,远远窥探着父母对陆煊嘘寒问?暖,搂抱安慰,他也抱了抱自己,他没有那么贪心,他只是想要被摸一下头。

后来他的身体,皮肤血肉,他不再放进眼里,当成工具,拿来利用?也无所谓,他不懂什么是自珍自怜,疼痛都成了家常便饭,会忍,会习以为常,他明白他的痛苦不被在乎,用?不着露出来自取其辱。

直到那年,他因为嫉妒盛檀贴身照顾生病的小孩儿,故意让自己高烧。

烧到意识不清的时候,他还想,他又做蠢事了,这样有什么用?呢,他就算死了,谁会在意,他只是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弟弟,她?不会管他。

没有人管过他。

但那天晚上,盛檀陪他打针,手心贴在他额头上,寸步不离看?护他退烧,他不敢醒,深夜小心翼翼勾着她?细软的指尖,睫毛间藏着泪,以为是做梦。

他痛恨自己好得太快,厌恶自己没有更多受伤的机会,他也意识到,这幅身体,竟然?能换来她?只给他一个人的注视。

他拿透支自己来讨要她?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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