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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准时准点来医院,陪在青年身边。

周眠一开始的状态就很不好,那日沈清来了之后脸色更是差极,夜间连连梦魇惊醒。

青年像是一只周身扎满针刺的刺猬,他的情绪时而激动、时而冷沉,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左季明第一次给周眠喂药的时候,甚至被眼红冷戾的青年狠狠咬了一口。

虎口处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露,可见青年有多用力。

可左季明却依然冷静,面对周眠不寻常的凶戾姿态,他耐心异常,左手轻轻抚摸青年绷紧的脊背,顺着脊骨慢慢安抚。

周眠清醒的时候鼻腔中充盈着浓腥的铁锈味,喉头全然是粘稠的血液,他控制不住地咳嗽,想吐出那些浓腥的血液,却险些被呛住。

倒是左季明,男人的脸色分明白如墙纸,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液来了,可他依旧耐心地安抚青年,轻拍周眠的背部,轻声道:“别急,吐不出来就咽下去。”

可怜的青年眼中盈满了水液,眼睑下全部是浸染的红晕。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主权,在疯癫的情绪散去后,只有不知所措的无助。

青年只能按照男人说的那样,吞咽下喉头浓稠的血液。

腥气扑鼻,但纵然恶心的作呕感让他无比反胃,周眠还是顺从地全部咽了下去。

左季明轻轻让他半靠在自己的怀里,透明的玻璃水杯里有温热的水液,杯沿抵在青年的唇畔。

昏昏沉沉的间隙,周眠听到对方近乎温柔的语气:“乖孩子,没事了。”

他的鼻息间慢慢被一种清冷的香味充盈,依靠在男人的怀中的感觉像是被一种庞大、柔软的怪物裹进肚皮。

那是一种近乎回到母体的安全感。

周眠顺从地喝下温水,吃下药物。

可他紧紧搂着男人的腰,如何也不肯自己一个人回归黑暗。

所以,当周眠次日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几乎是以一种不知廉耻的姿势半骑在男人的身上。

左季明的身材很好,周眠的肚脐贴在对方硬实的腹肌上,一起一伏,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慢慢腾涌起的暧昧。

周眠脸上红的近乎耻辱,他原是想要挣扎的,但目光触及到腰上揽紧的手掌包扎着近乎扎眼的白色纱布让周眠一瞬间回忆一切。

左季明照顾这样的他一定很累吧,即便是在沉眠中眉头依旧是紧锁的。

于是周眠便硬生生煎熬地等对方苏醒,尤其是在他苏醒蹭动后,对方的身体有了一些正常的反应。

周眠几乎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最后他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周眠似乎感觉有人轻轻拨了一下他的头发,随后是克制的、将他轻轻揽抱放在床榻上的动作。

这次后,或许是药物的发酵,周眠的情绪终于稍稍恢复了一些。

他向左季明表达过感谢,但对方只是安静的翻动了书页,并没有多说什么,像是他做了本就该做的事情。

甚至,男人会轻描淡写地侧头看他,语气平淡的询问:“要听听这一页的句段吗?”

周眠微愣,他和左季明的爱好相似,但近来精神状态不佳,医生不建议看书。

于是青年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意外的平和,甚至泛起细微的暖意。

左季明颔首,他的皮肤是雪一样的白,过分的白会令人显得格外病弱,可眼前的男人却有一种内在充盈的冷彻美丽的力量。

加之彬彬有礼、高不可攀的姿态。

这无疑令他在某些时候格外蛊人。

譬如此刻,他轻轻垂眸,淡色的唇微动:“爱情一字,拉丁文作amor,起始于爱慕,终极于死亡,但在此前,是无尽的怅惘,忧伤,悲泣,欺骗,罪恶,懊丧。”【注1】

左季明的声音很好听,不急不缓,低声念出语句的时候更像是某种厚重的祷告与祝福。

周眠只是安静地听着,苍白的脸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一直到左季明放下书籍,他才恍然似回神,低声道谢。

左季明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书籍的黑色皮革封面,向来冷淡的面容慢慢泛起细微的温色,他说:“那么现在,你该休息了。”

周眠是在第五天出院的。

R市近来一周都是雨天,下午的天气阴沉的厉害,空气中似有粉尘,沉闷潮热的令人难受。

但考虑到周眠刚出院,左季明还是从家中给他多带了一件熨烫地整整齐齐的米白色薄外套。

出租车司机早就在医院门口候着了。

周眠有些晕出租车里的气味,夏天车内开着空调,车窗全都是封闭的,车座的皮革味与烟味交杂在一起,青年本就生病将愈,这会儿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不舒服吗?”

左季明低声询问。

医院离公寓不算远,周眠也不想麻烦,便微合上眼,摇了摇头。

但下一瞬,一双漂亮修长的手便伸了过来,白色的口罩被轻轻挂在青年的脸上。

好闻的橙子味迅速充盈鼻腔,很快驱散了不适的感觉。

周眠下意识转眸看向男人,左季明只是微微牵了一下唇:“很快就到了,忍一忍。”

几分钟后,白色的出租车停在公寓的门口。

周眠下车第一时间就摘下了口罩,他总疑心口罩上也染上了车内的味道。

但青年还是没有立刻将口罩丢弃,而是放进了口袋。

回到公寓后,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即便这几天左季明一直在医院照顾他,公寓里依旧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或许是受到左季明的影响,周眠也十分注意卫生习惯。

当然,也是疑心手上残余皮革的气息,总之青年回到公寓先是进卫生间好好搓揉了一番。

卫生间的白炽灯并不是很亮,甚至有些暗淡,周眠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青年面白如纸,只有嘴唇透着些许人气,银丝眼镜下的下三白眼放松下来天然地透着一股冷漠的气质。

只是那张脸太精致了。

几乎没有任何的瑕疵。

还有他的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眠总觉得自己的头发长得过分地快。

前段时间还只是半覆盖住耳廓,现在已经长到耳垂的地方了。青年本细碎的刘海也已经长长了,此时被他自然地别在耳后。

稍长的头发总会叫人变了种气质。

周眠本来阴郁冷淡的外表也全然被这种气质所影响。

所有看到这副皮囊的人如今第一瞬间想到的只有,漂亮。

那是一种本不该被称为漂亮的美。

甚至充斥着莫名的蛊惑。

周眠只是看一眼,便无法控制地联想到那尊怪异的神像。

这让他几乎下意识的产生不适的感觉。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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