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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挨打就把嘴闭上。”路炀冷冷警告道。

他手里还捏着方才写到一半的笔,然而卷子已经不知被压在了哪个角落。

路炀垂眸望着眼前堪称废墟的一幕,沉吟三秒,彻底认命地蹲下身。

周遭喧嚣逐渐恢复,四面八方的视线却依旧如影随形,但没有一个人主动走上前询问情况,甚至凑近点看热闹或帮忙的都没有。

自从教导处回来踏入教学楼开始,那股判若无人捎带说不清道不明恶意的感觉,终于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抵达巅峰。

直到此时,贺止休才后知后觉,三班教室早在下课铃响彻那一刻便悄然瓜分成两半。

一半是路炀所在的靠窗位段,以路炀为圆点中心,无声向周边扩散,除却窗户与后墙黑板,右侧前方所有位置空荡一片。

除却个别没在教室,剩余的如同约好一般,尽数汇聚在讲台上,此刻正三俩扎堆交头接耳,余光三不五时瞥向靠窗方寸。

探究的,猜测的;好奇的,看戏的。

或者全都有的。

仅有不同的武子鸣杵在人群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沉默地转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贵班这同学爱够呛啊,”

贺止休屈膝蹲下捡起脚边的教科书摞在手上,压着声音晦暗不明道:

“三两句没有证实的谣言,就这样了?”

第20章 推测

宋达脸色也不太好看。

与路炀这匹从始至终的孤狼不同, 他在班上人缘向来不错,开学至今但凡是个会说话的都交流过,课间勾肩搭背去打球也是常事。

但身在何处是何年纪,关系都分亲疏远近。显然这点在象牙塔也不例外。

所以哪怕路炀平日在校大都沉默寡言独来独往, 但显而易见, 他对宋达而言才是关系最亲近的那个。

也正因如此,饭堂一事传播开后, 从教导处再回时, 过往与宋达勾肩搭背、但对路炀散播白栖真相这件事尚还持疑态度的好铁友们犹如约好的一般,一同避开了宋达。

虽然早有征兆, 但现实摆在眼前的刹那,宋达还是感觉到一股难言的愤懑——既有好友被无端误解的怒不可褐,也有莫名被背叛的荒凉。

他紧咬牙关, 正想转过身与这群不分青红皂白的同学们争辩一番, 手上骤然一沉。

“帮我放桌子上,”

路炀清冷的声音平缓响起, 镜框下漆黑的瞳孔宛如无机质宝石, 与濒临爆发的宋达形成鲜明对比。

他抬手摁住身侧的课桌腿, 在一声刺啦长音中将歪斜的课桌重重推回原地,一侧抵住墙壁,冷淡对宋达吩咐道:

“教科书放里,习题册放外, 贴墙,横着对准边界线。”

宋达被他这态度弄得一愣,满腔还没来得及撒出去的怒火硬是卡在胸腔中, 不上不下,烧得声音都开始发哑:

“不是路炀, 他们——”

“放齐点,我有强迫症。”路炀打断他,“刚刚你要不装那个逼出不了这茬。”

宋达:“……”

空气凝滞半秒,宋达无法反驳,只得讪讪起身,像个打了霜的茄子般抱着路炀那摞教科书,乖乖按吩咐放好对齐。

路炀屈膝半蹲,正欲将余下的东西整合分类时,一叠卷子递至眼前。

抬眼,只见贺止休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谢谢。”路炀接过卷子,贺止休却没有松手。

“?”

“你不生气?”贺止休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

路炀淡淡地:“生气什么?”

贺止休没说话,而是意有所指地扫过满地凌乱的课本废墟,最终则落在了从这个角度很难窥清全局的讲台上。

他轻轻眨了下眼,对上路炀的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目,试图越过镜片遮挡,寻找出哪怕丝毫潜藏眼底的压抑与烦躁。

很可惜失败了。

“你就不生气么?”

贺止休听不出情绪地再次问道。

路炀漂亮隽丽的双目下不见丝毫愤怒,仿佛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情绪海洋的丁点波浪,闻言只是面色如常地与贺止休对视。

半晌后他才冷淡开口:

“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愤怒有用,那么楚以维就不应该来找我,而是冲去广播室劈头盖脸地发泄一通,也不会被罚比我们仨人加起来还多的三千字检讨书——你给不给我?”

贺止休应声松开手指,目光却依旧凝视着他,若有所思道:“解释同理?”

路炀没说话,将卷子往臂弯上习题册一放,站起身回头。

就在他正欲塞回身后桌肚中时,一道身影陡然从讲台上快步而来。

“你没事吧路炀?”出乎意料居然是齐青乐。

他看看地上刚清理一半的“废墟”,又看看路炀,突然问:“需要帮忙吗?”

路炀眉梢微扬:“不用。”

高中东西多,那一撞发了狠,几乎把桌面与桌肚中的所有东西都撞飞出去了,这才堆叠在地显得尤为夸张。

但毕竟有宋达和贺止休在,三俩功夫,眼下已然清理出大半。

然而齐青乐像没听见路炀的拒绝,自顾自蹲下了身,捡起手边的一张卷子。

贺止休伸过去刚要触到卷子的手陡然抓了个空,不由扬起一侧眉峰,略显微妙地看向这位突如其来的三班学委。

齐青乐并没有接住这微妙的一眼,目光直直投向手中的卷子。

只见卷中央,龙飞凤舞的150尤为醒目,然而此刻洁白的卷面却沾上薄薄一层灰。

“刚刚数学课上谢谢你,”

齐青乐起身把卷子递给路炀,轻声道:“如果不是你上次教过我,那道附加题我其实根本答不出来。”

——所以数学老师疑惑的思路相同根本就不是凑巧,因为那原本就是路炀的答题思路。

齐青乐只是凑巧从他那儿讨教到,月考卷又意外地出到了这题而已。

路炀拍去卷子上的灰,随意塞进方才贺止休整理出来的那叠卷子底下,随口道:“学会了就是你自己的,没什么谢不谢。”

齐青乐眸光微动,少顷又道:“我知道,所以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路炀略微一顿,终于抬眼正视他:“哪种?”

“你们前后脚被教导主任带去教导处后,就有人开始在匿名群里说你就是恶意散播白栖是Omega的幕后黑手,班上也有很多人信了,”

齐青乐声音细微却清晰,凝视着路炀:“但是我还是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

大约是路炀一如既往的冷漠驱散了讲台上同窗们的好奇心,此时并没有再继续三俩汇聚于上,小部分也开始步伐缓慢若无其事的往刻意空出的路炀周遭走去。

身侧窗户敞开,窗帘翻飞,呼朋唤友的打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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