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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望去,季兰枝说完后才从脑子一热里清醒过来,面上纠结的表情十分明显,仿佛下一秒就要耍赖说出“我刚刚是乱讲的”一般。

可送上门的师兄,哪里有放过的道理?

闻钧紧紧攥住了季兰枝的手,眼神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信任与期盼,哑声应道:“好啊。”

“那师兄一定要…手把手教我。”

……

日头高悬,春水镇大街上的人也逐渐散了,停业了两天的商贩重新开启了店铺,集市上摆摊的人也陆陆续续将摊子搭了出来。

镇长带着人手跟随林风御一起去到了山中,将那洞窟里的尸体白骨重新搬回了坟坡。

有些尸体被啃的不成样子,已经认不出谁是谁了,索性便挖了个大坑,立了个冢,一起埋了。

王家三人的尸骸同王家娘子埋在了一起,也算死后全家团聚了。

林风御回到镇上时,已然是正午时分。

镇上的摊贩重新做起了生意,按照季兰枝的习惯,下了山,他必然不会错过凡间美食。

可等林风御进到客栈时,却发现季兰枝与闻钧的房间大门紧闭,似乎从一开始便再未出来过。

他觉着有些奇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时便听身后吱呀一声,蔺苍打开房门,问道:“林师弟,在看什么?”

“蔺师兄。”林风御见是他,忙问道:“都这个点了,季师兄和闻师弟怎么还没出来?方才你呆在客栈里,可曾见过他们出过房门?”

蔺苍沉思片刻,答道:“先前沐浴时,倒是有听到小二去他们房间换水的动静,不过从那以后,便没再听到过声响了。”

林风御一愣,猜测道:“难不成…那山狐自爆的血雾有剧毒?闻师弟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蔺苍:“那山狐才金丹期修为,还是靠吃人肉堆出来的虚修,自爆的那点毒,何至于伤到闻钧。”

林风御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么久也没出来…我还是有些担心,不如敲门问问吧。”

蔺苍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没有阻止:“问问也好。”

林风御抬起手,在门上敲了三下,高声问道:“季师兄,闻师弟,你们还好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不多时,门内传来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房门从内被打开。

闻钧披了件外袍,长发松松束着,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起来一样。

林风御反射性顺着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然而有屏风挡着,什么都没能看到。

他收回目光,关心道:“闻师弟,我看你和季师兄这么久都没出来有些担心,应当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林师兄不必担心。”闻钧笑着,嗓音带着些许哑意,惹得站在林风御身后的蔺苍止不住地侧目。

“只是师兄从未半夜惊醒过,又去了趟后山,身体有些疲累,便先睡下了,若要南下赶路,不如等到明天?”

“赶路倒不着急…”林风御迟疑着问道:“季师兄正在休息,那闻师弟你…”

闻钧笑容不变:“师兄怕冷,我要帮师兄暖床的,林师兄忘了?”

林风御顿了顿,这才道:“对…我差点把这一茬忘了。”

回答完了林风御的问题,闻钧又看向林风御身后的蔺苍,问道:“蔺师兄可有消肿化瘀的药膏?”

“有是有…”手中白光一闪,蔺苍将那一小盒药膏递给了闻钧,不解地问道:“方才在山里时,你是有哪里受伤了吗,怎么突然找我要药膏?”

闻钧摇头:“不是我…”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又变了个口风:“是我方才不小心撞到了床角,手肘有些肿了。”

蔺苍眯了眯眼睛:“是吗…”

闻钧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二位师兄,我离开的太久,怕师兄待会儿醒了,便先回去了。明日启程之时再见。”

林风御虽然还是觉着有哪里怪怪的,可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道:“好,不打扰你们,我自个儿去镇上逛逛好了。”

房门重新关上后,林风御才看向一旁的蔺苍,向他发出邀请:“山狐已除,外头摊子店铺都重新开起来了,蔺师兄可要出去一同逛逛?”

蔺苍深深看了那刚关上不久的房门一眼,点头道:“好。”

若镇上有重病之人,他也能顺带看看。

厢房中,闻钧拿着那盒药膏,轻手轻脚地走回了床榻前。

季兰枝睡着后,几乎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半个毛绒绒的发顶还在外头。

闻钧发现,师兄无论是狐狸形态还是人形态,睡觉时都喜欢把自己团吧团吧窝在最为暖和的地方,这样四面不漏风的睡觉习惯,似乎能让他更有安全感些。

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闻钧将师兄那只搭在榻上,掌心红的不成样子的手托了起来,另一只手取了些药膏,轻柔地按揉进皮肤中。

直到确定每一处皮肤都覆盖上了药膏,他才收起了药盒。

然而似乎是因为被褥被掀起时进了些凉风,又似乎是药膏的味道太重,原本在榻上睡得好好的季兰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从被窝中艰难地探出了一双眼睛。

他努力往外拱的样子配上那双迷蒙的眼睛,可爱中带着些辛酸。

闻钧眼中的温柔克制不住地往外冒,配合地将那截被褥往下拽了拽,好让师兄的脑袋能顺利露出来。

季兰枝的手还被闻钧握着,他努力忽视着翻涌而上的困倦感,声音又轻又虚:“你在干嘛?”

闻钧取出那个小巧的药盒,轻声道:“怕师兄明日手疼,给师兄上了些药。”

“……”

季兰枝沉默了一会儿,卡壳的脑袋将这句话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分析了一遍,原本被抛之脑后的记忆重新回笼,羞耻感一阵阵往上翻腾,直接将季兰枝的困意去了一半。

上辈子和这辈子季兰枝所遇到的事情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次的羞耻与尴尬。

季兰枝虽说自告奋勇要教他,可木已成舟之时才想起,他也只比单纯的小师弟多知道“自己那个一下”是什么意思而已,若真要动嘴去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

季兰枝的谷欠念并不重,他从小就体寒体虚,身体极为差劲,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做别的事情。

大学以后病情加重,住进了医院病房,不知道哪天就要一命呜呼撒手人寰,更是直接与自我疏解这种事隔绝了。

季老师缺少亲身经历的经验,以至于在教导闻钧的第一步时便愣在了那里,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教。

于是“我教你”便莫名其妙地便成了“我带着你来。”

但因为一个经验很少,一个没有经验,所以收效甚微。

再于是,“我带着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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