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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

“出来吧。”允元冷声。

他走出来,便感受到皇帝冷冷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过他的肌肤。她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是赤裸裸的,但却没有丝毫旖旎情氛,便连温泉水都透出寒凉的拒绝他的气息。

如他所记不差,她今年还未满二十五岁。诞节在十月初八,是每年的大节日。

不到二十五岁,却已有了这样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

杜微生忽然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乃至于坦然了,迎着她的目光,甚至还羞涩地笑了一笑。

她要羞辱他。

看来他到底还是做错了,现在,他是在领罚。

杜微生的身材是很好看的,甚至比他的脸更好看。

允元喜欢男人,她不掩饰,就好像她喜欢权力,她也不掩饰。

她从出生起便被父亲教导刑名之学,申韩之术,又看遍了朝堂上风起云涌,直到如今她二十四岁,已是本朝名正言顺的皇帝。

——“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

大概沉默了足够久的时间,她才终于笑了,“那你今日可以来试一试了。”

男人像一张网似的,从她身周渐渐包围了过来,安静地攀附上了她。

她闭上眼,身子往后微微靠在他胸膛,杜微生感受到温热的水流缓慢填满两人身体间的缝隙。即使在这样的时刻,她的全身也仍然是紧绷着的,因为他看见她那小巧的鼻梁上,有一颗小小的水珠竟凝固不动了。

他不知道有没有人曾像自己这样靠近地端详过她。应该是有的,她的男人并不算少。他只是陪她稍久一些,但也瞧不出她有多喜欢他。

她的肌肤瓷白,在温泉水的拂动下,几乎映出内里的血管。沿着那湿润的发丝往上,她的脸颊上泛着少女的红晕,嘴唇却抿成一条冷漠的直线。他真想打开她那嘴唇,舔舐它,直到它染上一些温度。

她的睫毛很长,湿漉漉,扑簌簌,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你在看朕?”她问。

“是。”他承认。

“有什么发现?”她的语气懒散了几分,像是在纵容他。

“发现陛下有伤。”他认真地说。

“伤?”她皱了眉,“哪里——”突然止住,喉咙里闷闷地“嗯”了一下,是因他的手流窜到了她腰际,轻轻地按了一按,他说:“这里。”

她笑了。

她真的太难得笑一回了,看到她笑,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好好地放了回去,他放柔了声音:“陛下的旧伤,还疼不疼?”

那是一道长约半寸的疤痕,隐在侧腰,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她笑道:“你又闹朕。”

他也笑起来,因为她的笑容真的很和煦,就像这温泉水,能让人也不由自主跟着她笑。他倾下身子往她肩窝上吻了一吻,她微微一颤,抬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他双臂将她打横抱起,慢慢地、摇摇晃晃地走出温泉池。又给她擦拭身体,为她穿上袍服,自己也正要系上衣带时,被她伸出手指勾了一勾,“半个时辰后,到勤政殿来。”

“是。”

这一晚杜微生比往常更加温柔谨慎,甚至让允元感到了几分无趣。她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怕了,然而他的眼神柔软澄澈,好像不论她对他做什么,他都憧憬万分。

这个男人,从认识直到现在,都透着一股彻头彻尾的……男宠的气质。好像她不把他纳上床,不给他搞个金丝笼子盛装起来,他就没有容身之处一般。

偏偏他又这么聪明,是太过聪明,甚至能猜中她想要什么,提前就准备好了给她递上来。

她指的就是那一封诏书。

皇帝的腰很细。他从后面伸臂抱她,她那披散枕上的长发就萦绕在他鼻息之间,逗引得有些发痒。他稍微抬起身子想看看她在前头的表情,她却笑了:“杜学士,家中几口人?”

他一怔。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陛下这是要跟他拉家常吗?

“回陛下,臣的父母都已过世了,臣家中无人。”

“你是朕钦点的第一榜进士。”允元慢悠悠地道,“可惜了,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没有接话,只是将她又抱得紧了些。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臂膀,倒像在安慰他。

“明日朕要去掖庭,看看朕的母亲。你随朕一同去,带上起居注。”

三 夕光

像夕阳碎在了湖水里,一含了笑,便波光潋滟的。

皇帝的母亲,就是先帝的皇后。

翌日,允元从太极宫出来,杜微生已伴着銮驾、揣着起居注恭恭敬敬地等待了两个时辰。

她坐上銮驾,杜微生便侍立在侧,随车步行,身后是十余内官的肃穆队列。过兴庆宫,便到掖庭,掖庭令早已迎候在门旁,跪伏在地,脑袋低到尘土里去:“恭迎圣上!”

允元点了点头。两名小黄门与掖庭令在前开道,绕过无人居住的掖庭宫主殿,再穿过永巷,乃到了一座幽静的院落。院门上没有标识,抬步踏进去,长靴便要没入杂草丛中。但不算脏乱,因为此处除了杂草,似乎什么也没有。

掖庭令候在门外,允元带着杨知礼和杜微生两人走入了房中。

天气闷热,这房间里没有点灯,门外的光线漏入一丝丝,便听见一个妇人念念有词的声音:“回来,别去,回来,别去……”

允元微微眯了眼。杜微生在这一刻,感觉皇帝身边的空气好像骤然变冷了。

她的生身母亲,先帝正宫高皇后,曾经也是万里挑一的世族淑女。今上与她的关系不睦,世人只说是因做母亲的心疼儿子,当年允元的哥哥禅位就国,离开长安城时一步三回头,高皇后伤心欲绝之下失了神志,差点下手害死允元,这才被允元关了起来。

他也朝那房中望去,只见干净得没有丝毫摆设的四壁之间,一个老妇人靠墙坐着,手中把玩着两根花绳,自己着迷地翻弄出许多花样来。

杜微生拿起了起居注,但并没有动笔。他不知道要从何处开始记录。

允元走到了她的面前,“母亲。”

她的声音极冷。

那老妇人终于停了手上的动作,颤巍巍抬头,迷茫地看了她片刻,突然睁大了眼睛——

她吐着舌头,将那花绳往自己脖颈上勒去!

杜微生三两步上前一把扣住了老妇的手腕,一使力,老妇连咬舌都没有了力气,只能呜呜地叫着,像狗一样。

“想在朕面前死吗?”允元笑道,“就您那点儿气力,还是留着吃两口饭吧。”

老妇人闭了闭眼,竟流下两行泪来。

她的脸庞上沟壑纵横,但泪水是清澈的,映得那双眼睛也如深潭,叫杜微生一时忘了她是个疯子。他想,皇帝的那双眼睛,看来是随母亲的。

“允儿。”她喃喃,“你是允儿。”

允元一听这名字,却变了脸色,“朕已改了名字,你当知道忌讳。”

“你抢了阿元的名字。”老妇人说这话时却好像很清醒,“我知道,你抢了阿元的名字,你还抢了他的天下……你这个……你这个贼……强盗!”

“朕的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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