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4


嗯?”

庆阳啜了口茶,余光盯着闻昭穗腰间的太子令牌。冷肃的玉璋挨着闻昭穗那粉白云缎裙面,棱角都被染上暖色。

“他自是很想杀了我们,将后患斩草除根,就像对二皇子他们那样。但是池弋珂他不敢。”

“他约莫是怕你因此恼他、恨他,那时太子妃的宝册印信捧到你面前也不顶用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闻昭穗似是觉得车厢内发闷,将窗棂推开一条缝,望着外面的勾栏瓦舍,酒旗幌子飘摇。

庆阳无奈又释怀,“确是沾了你的光,应当谢你的。”

*

太子妃亲临诏狱,拿着太子令牌说要找人。

狱卒毕恭毕敬,连今日当值的官员都迎了出来,手持提灯弯腰带路。

庆阳跟在其后,她前几日来的时候根本进不了牢房,主管的官员没露面,她只得给狱卒塞些银子,叫他们对岑誉照顾着点。

诏狱监牢的廊道其实不算昏暗,两侧还有油灯发着亮光。只是在这阴冷潮湿的环境中灯光也变得阴森起来,映照血污斑驳的墙面,以及令人胆寒的一排排刑具,望不到头。背后不时传来几声惨叫,声音残破不成语调,夹杂钝器,充斥极端的痛苦、挣扎与绝望。

京中有言,进了诏狱死人也能张开嘴。

腰佩刀剑的巡逻兵一轮接一轮游走,将这里围得像铁桶,连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越往里走越是曲折,还要等着主管官员用不同钥匙打开一道道铁门与栅栏。鼻尖传来或新或旧的血腥气,闻昭穗头皮发麻。她不敢回想方才路过监牢中的那些人,半死不活比比皆是。

“郡主,咱们还要往里走吗?”意识到闻昭穗的极度不适,半夏担忧道。

“大白天的,还不快去那几个不长心的消停会儿!别再上刑了,冲撞了郡主谁也担不起。”官员见状赶紧低声在狱卒耳边命令道,狱卒一溜烟去了,尖锐破碎的声响戛然而止。

“诏狱血污之地,脏了郡主的脚,郡主宽恕则个。再往里便是关押重罪之人的地方了,空气更是浑浊不堪,不若郡主在这儿稍作休息,下官这就让狱卒将犯人拖上来。”官员谄媚道。

庆阳攥紧了衣袖,面色发白。

“不必,你只管带路便是。”闻昭穗见庆阳状态不好,咬咬牙道。

若是岑誉真受了刑,那再拖过来,肯定又要遭不少罪。

实际上岑誉不久前还在受鞭刑,这人的嘴硬得很,就是不说给他军械的同伙。行刑的狱卒原本发了狠,今日定要问出个所以然。谁知长宁郡主突然造访,点名要见岑誉。

他们赶忙停了带着倒刺的鞭子,因为囚服已经陷入了伤痕,粘连凝固的血块,只能匆忙给他套上一件新囚服。

到了最里的牢房,牢门被打开,庆阳小跑扑向了地上稻草中气息微弱的男子。

诏狱监牢的尽头只有几个分隔开来的牢房,血腥与腐烂的气味挥之不去,像是几十年不曾打扫过。闻昭穗实在受不了了,用帕子捂住口鼻后退好几丈,背过身扶着柱子,胃里翻江倒海。

“郡主……”半夏想了想还是张了口,“奴婢方才好像瞧见了二皇子,就在驸马对面。他看着还算整洁,就是两条腿……被废掉了。”

闻昭穗一惊,正要扭头回去看,却被蓦地拽进一个冷香环绕的怀抱。腐朽可怖的气味从鼻尖消退,只剩熟悉的龙脑香。

“穗穗怎么来这种地方了?叫我好生担心。”淡淡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不辨喜怒。

--------------------

第120章 踌躇

======================

“下官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千岁。”身后的管营和狱卒齐刷刷跪下行稽首四拜礼,惶恐而小心。

今儿到底是个什么风?不仅准太子妃来了,太子居然也亲临至此。

老天保佑,可别出什么茬子。

池弋珂并未发话叫起, 众人上半身一直伏在地面, 四下陷入安静, 唯有几丈外的牢房传来压抑而低声的啜泣。唯一蹲下行礼的半夏忽地感觉自己好像格格不入,眼中透出迷茫。

闻昭穗被圈在来人怀里,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过她后脑,接着是后颈、脊梁,停在了纤细的腰际。似是在安抚, 又像对不听话的孩子感到无可奈何, 却又连斥责也舍不得。闻昭穗小幅度挣了一下, 没甩开。

“你先松手, 让他们起来。”池弋珂比她高上不少, 闻昭穗还得点了足尖在他耳侧说道。

话的内容并非含情脉脉, 但从外人角度看去就像情人间私语。

池弋珂眉梢微挑,懒懒散散道:“郡主让你们起来。”

管营狱卒又是一番过度的叩谢, 总算是站了起来。

闻昭穗后退一步离了他的臂弯, 这才瞧清池弋珂穿戴。发冠为玳瑁所制, 暗红绛纱袍浮现蟠螭纹, 袖口为墨色。腰间犀金玉带只串着个很明显的素锦香囊——是闻昭穗在江陵时让暗卫给他带回去的。

太子的配饰只有一个香囊,却丝毫压不住掌管生杀予夺的淡漠矜贵,不经意便流露出浓浓的压迫感。狱卒脸上冒出细密汗珠。

他估计是一出崇政殿就过来了, 连常服都未换。闻昭穗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心虚, 借着宽大衣袖交叠的掩盖悄悄伸了手, 勾了勾池弋珂小指, 被他反握在掌心。他的手有些冷,面色好看了些。

恐怖的压迫感陡然减少大半,狱卒的汗停下。

“我见你在崇政殿里议事,便没让内侍通报。”闻昭穗道。

“下回不必顾虑这些,记住了么?”池弋珂垂眸看她,声音很是平缓。

“好。”闻昭穗很配合地应是,余光控制不住往廊道尽头瞟。

监牢里头的人此时也听明白了外面的动静,就在半夏方才口中二皇子所待之处传来一阵喑哑的怪笑:

“池弋珂——你杀了那么多人,晚上睡得可安稳?还不惜用巫蛊之术构陷我,我只盼你不得好死……”

“怎的还是这几句,真吵。”池弋珂兴致缺缺,闻声朝那处看了一眼,目光毫无温度。

“大胆!罪臣岂敢再猖狂,胡言乱语污了殿下和郡主的耳,还不去把他的嘴堵上!”管营脸色刷白,急忙叫人去堵他的嘴。

昔日表面温和的二皇子如今已是监牢里无足轻重的庶人一个,他一双眼睛阴毒地刺向对面走来的人,阴森森地渗过来。

闻昭穗眉心一皱,并未说话。池奕白如今是惨,可闻昭穗也知道了他三番五次要置池弋珂以及其他皇子于死地,那便是咎由自取了。

那年是他命人将池弋珂推下高台的,她不会同情罪有应得之人。

狱卒动作粗鲁,先将池奕白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