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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将崔修远带回府,省得在好友面前乱晃惹人家生气。
马车越行越远,闻昭穗这时才回想起……崔家府邸也是在归化坊,离得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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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真觉得从小到大的友谊很美好
第89章 红糖酥饼、腊八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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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天儿是愈发冷了, 闻昭穗的茜红披风也多了圈柔软的兔毛边,精致的鹅蛋脸被簇拥在白色毛茸茸当中,恰似晶莹雪落在梅花瓣。
天色灰蒙蒙,只有东面的天边微微显出点亮堂, 剩下的四面八方如同海市蜃楼前大雾景象。
街边的朝食店炊烟升起, 刚出炉的胡饼香气融化了北风里七分寒意。打更人按既定路线转悠着, 到了正点便敲一声。这些市井坊间的活动又为清晨冷清的凉意添置了生活之气。
住回府里有千般好处,只一项不甚方便,因为住在宫外,去弘文馆要起得更早了。同为早起困难户,闻昭穗此时蓦地有些理解池宥为何总是踩着点或晚一时半刻到学堂了。
池世子有时骑马来学宫, 顾不上吃早膳, 便会厚着脸皮来找她讨要带来的小食。闻昭穗却是一顿正经饭都少不了, 在前几日兵荒马乱的早起上学经历后, 她毅然决定了往后都在去学宫的路上用早膳, 正如此时……
马车在宽阔石板路行得稳当, 厢内素馨盛出大半碗腊八粥放在闻昭穗面前案几,粥膳表面随马车行走而略有起伏, 却也不会洒出来。熬煮腊八粥是个费时间的活儿, 须得天不亮就开始在火上熬着, 至少要一个时辰, 如此做出的粥方能够香甜浓稠,达到最好口感。
闻堰除了正妻方沁如并无其他偏房妾室,正好闻昭穗上学与闻堰上朝的时辰又差不多, 厨房可以按照固定的时辰给这二位主子备下早膳。至于方沁如, 一是身子弱些需要休养, 二是府上并无老夫人之类的长辈需早起请安, 所以起得比丈夫女儿都要迟些。
几日前皇帝封赏的圣旨下来,闻堰作为平定边疆的最大功臣被大赏特赏,方沁如也成了二品诰命夫人,一时间威远大将军府在京城炙手可热。
“郡主小心烫。”素馨用丝帕擦净瓷勺上的水珠,随后放入碗中。
“好。”闻昭穗用勺子搅了搅红润的腊八粥。
今日虽不是腊八,但闻昭穗昨晚提了一嘴想喝,今早就喝上了。
腊八粥散发浓郁的五谷香,其中豆香与黑米香味最为突出。糯米、黑米、莲子、花生、红豆、桂圆干、薏仁……一勺里便有好几种食材,软软糯糯入口,虽是以粗粮为主,却熬得细腻绵和。
黑米与薏仁颗粒饱满,味道香浓。芸豆与红豆提前泡过,又经历了一个时辰的焖煮已然软烂,红豆清甜,豆子绵沙渗入腊八粥,浓稠粥底掺杂豆香。桂圆干保留嚼劲,甘甜适口。花生酥软脱皮,莲子绵密清香,银耳顺滑,在轻盈的糯米之间起舞,粥底湿润,□□糖融化其间,回味丰富而清甜。
秋冬清早喝到第一碗热粥,扶着碗缘的手掌心发热,隔着碗壁传递腊八粥给予的关怀与慰藉。暖意与饱腹感在胃里氤氲,像是流动的主食,但也不能当作完整的早膳。
“这腊八粥不错,喝几口便很是舒坦。”闻昭穗又拿起了红糖酥饼,酥皮外层有零星掉落,她身子前倾,就着食盒小口吃起来。
厨房做的红糖酥饼只有巴掌大小,圆圆的焦黄色外皮上有黑芝麻点缀,正反两面都被烙得金黄。第一口轻薄却又极为酥脆,能感到一层层酥油皮剥落掉渣。内里的红糖呈现流心状态,温温热热包裹着白芝麻,古法红糖醇厚香甜,流动在酥饼内芯,流淌进早八人的胃里。
甜粥配甜食原本会发腻,但腊八粥绵软湿润,洗去红糖酥饼的微油。红糖饼香脆浓郁,打破粥膳的清淡。这两样搭在一处,只要不吃太多,还是很舒适蕴藉的。
到了弘文馆,闻昭穗发觉大皇子的位子临讲学前还是空荡荡的。
“大殿下去哪儿了?”她不禁奇怪,悄声问一旁的池弋珂。
池奕梁作为皇室长子,平日里因着要给弟妹做榜样,实则极少告假不来,除非是有何不得不去的事务。
“大皇兄今日出宫开府,往后几日还要去工部做事,在学宫应当是见不着了。”池弋珂懒懒回道,目光却停留在闻昭穗腕间。
“原来是去王府了,那大殿下和盼姐姐的婚期也该近了……”闻昭穗喃喃。
工部实权不大,主修农事水利、土木器物的营造工程,挺适合大皇子这样的实心眼。不过毕竟是初初踏入官场,池奕梁虽贵为皇子,想来也是要经受一番历练的,如此看来是好事。
白银绞丝双扣镯露出,闻昭穗听学走神时无意识地转着镯子。有些人是养银的,正如这镯子戴着闻昭穗手上,随着时间流逝却愈发莹润。
但池弋珂不得不提醒闻昭穗:“郡主还是悠着些为妙,这银镯里面的毒可是杀人不见血,快得很。”
“唔,差点忘了。”闻昭穗顿住,面色讪讪。之前戴正常手钏戴多了,今日突然好奇换上这个试试,还未来得及习惯。
这镯子原本有一对,她今日只戴了一个,是不久前池弋珂赠与她的。表面上看比寻常银镯工艺繁琐精细,但也仅限于此,谁能想到它也能拿来当暗器使?那银丝扣通过一系列手法其实是可以解开的,里面的牵机粉洒到眼睛上便会使人失明,放到茶水里便会致人昏厥抽搐乃至死去。
“在宫中我还能让暗卫照看一二,离宫后就不甚方便了,郡主拿去放着当摆设也可。”当时的池弋珂如是说,并不觉得送毒药赠别有何不妥。
于是这俩人一个敢送,一个也敢戴。
站得越高,盯着的眼睛就越多,有明有暗、或善或恶。能用来护身的东西闻昭穗自然不会嫌多。
讲坛上阎先生授业的声音低了下来,闻昭穗便继续用宣纸一角和同桌传纸条。
“殿下最近有好好用膳吗?”——池弋珂的砚台边多了这样一句话,他一时不知怎么答。
指尖在紫檀笔杆紧了紧,终还是写下了“有”。
他短暂犹豫后还是扯了谎,尽管回想起来,他之前好像从来没诓骗过闻昭穗。
忽地少个人,他又回到了一个人面对方桌的时候,深秋的风簌簌,把饭食都吹凉了。
池弋珂不想习惯,又不得不习惯。所以钱坤敏锐地察觉到自家殿下近来心绪不佳,在诸事上的手段也更加狠绝。
可在闻昭穗眼里,在带着红糖味的金黄色上午,她身侧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眼中是片静谧的湖泊,湖泊中有颗沉下去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