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2
为常, 只是寸步不离地跟随, 既像保护又像束缚。
这回轮到容妃诧异了, 并不是因林嫔无视行礼问安的规矩, 而是……
“本宫记得那两个侍卫, 是之前秋猎时陛下的近身侍卫,据说还是暗卫出身, 武力深厚莫测。如今竟被拨到宫妃身边了?”
只能是那位亲自拨去的人。
“这样一看, 林嫔娘娘很得圣上喜爱吧?可又为何会在冷宫过了那些时日……”闻昭穗用帕子擦擦嘴角的糕点屑, 望着林嫔消失的方向欲言又止。
“本宫也许久未见过她了, 你在宫里才半年,应是不知晓之前的事,林嫔她也是个可怜人。至于她为何进了冷宫, 本宫也不清楚, 只记得当时太后动了大怒。”
容妃看着清高, 实则性子直爽, 别人都说入宫伴君是泼天的福气,她却在闻昭穗面前说林嫔是个可怜的。
闻昭穗环顾了一圈,确认宫人们离得有些距离,听不清她们交谈,身子往前倾了倾问道:“娘娘此话又从何说起?”
“说来话长。”容妃眯了下眼,抬手抚了抚累丝嵌玉耳珰,“对了,本宫的头发可有被风吹乱?”
这可是侍女编了两炷香的燕尾髻,吃个东西把发髻弄歪就不值当了。
“没有,娘娘的发髻好看着呢!繁而不乱,是极细致的。”闻昭穗由衷赞美。
容妃听罢满了意,捡起刚才林嫔的话头说了下去。
正如她方才所言,多年前的事着实有些复杂。原主那时年纪很小又不记事,所以此时闻昭穗说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更重要的在于,它并非数量上繁复,而是人情上的无可奈何。闻昭穗听得感慨,连回到清居殿后揉面时还忍不住回想。
林致原本是江南女子,因父亲升迁调任为京官,才跟随着来了洛邑。林家是京城新贵,脚跟尚未站稳,而林致又是庶出的姑娘,在显贵遍布的洛邑,议亲时自然占不了太多优势。
好在林致虽为庶出,生父与嫡母却也不曾薄待了她,是以养成了娇俏聪慧的性情,一来京城就结交到了不少闺阁好友。由于不是嫡出小姐,府中并未在她身上寄予厚望,只觉着她嫁个一般的寒门士子即可,也没有花费过多时间请女夫子教导与她。林致得以时常出门游玩,连赌坊的摇骰子都试过几回。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机缘巧合遇见了刘子郗——最年轻的殿前副都指挥使,出身高门大户,年少有为,仕途一片敞亮。
不久之后,尚未婚配的副都指挥使大人便带着一双大雁敲开了林府,是聘妻之礼。在京中还掀起了不小的浪花。
人说林致有福气,得了刘子郗真心实意的爱慕。林府有这样一个世家姻亲,估摸着林大人很快又要高升了。
现在想来,很难说是福还是劫。
三书相互送完,六礼已走过了五礼,良辰吉日择定好,只等着亲迎那日促成一对佳偶。
谁知变故陡生,在大婚前一日刘府被查出窝藏军械,是意图谋逆的大罪!
北镇抚司连夜清缴了大批军械,还未从喜气中缓过神来的刘家众人,上至诰命夫人,下至仆从杂役,全被押进了诏狱。刘子郗当然也在其中。
全京哗然。
别的还能转圜一二,但凡涉及到谋逆一事,哪怕就沾了点边也是重重惩治的大罪。
搜查出的东西确凿,不仅如此,还有和之前揪出的逆臣往来的书信。刘府的罪责板上钉钉,经过几日审讯,北镇抚司呈上的结果昭然写着主谋名讳,正是深得皇上信任的刘子郗。而刘府的其余人等,包括忠心耿耿的刘老太爷都不知情。
刘老太爷闻言气得昏死过去,召了太医也于事无补,当夜便在诏狱殁了。临了最后一句遗言,便是将刘子郗这个孽子孽孙剔除族谱。自己这一脉算是毁于一旦,但刘氏大族绝不可一并蒙羞。
皇帝念在刘家辅佐先帝之功,又有亲封的诰命老夫人,仅准了刘子郗和同谋的属下斩首。刘府年长的亲眷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入京。与刘子郗亲近的兄弟姐妹免去死罪,全部充入掖庭为奴,以示天恩。
短短时日内,树倒猢狲散。
但对于谋逆这种诛族连坐之罪,仅杀了主事的几人,任谁都要称一声今上的仁德之心。
林致顿时从京城贵女羡慕的对象,沦落为被怜悯可怜的女子。自然,也有幸灾乐祸之辈。
林府被放在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处境。林大人惊悸过后,最为庆幸的便是大婚的日子晚了一步,没被刘府牵连。但林致的婚事……怕是这辈子都黄了。
谁会要一个差点嫁给叛臣贼子的姑娘?
林致大病一场,卧在榻上还神思恍惚地念道“子郗冤枉”,被老妈子急匆匆捂了嘴。
她的生母姨娘垂了泪,不知如何是好,连她都觉得女儿这辈子必定要落得个凄苦下场。谁能料到那日,就在那日,宫里的内侍总管突然亲自来了林府,降下一道圣旨。
她那卧病在榻的姑娘,一夕之间便成了宫里的主子娘娘。
回忆止于此。
闻昭穗叹了口气,将清汤萝卜炖牛腩盛到大碗中,放入煮好的手擀面,带去了隔壁的钟粹殿。她要拉着池弋珂一同吃牛肉。
大块牛腩还连着一点筋,被炖得无比软烂,口感扎实。因为没有用调料腌制过,牛腩保留了最原汁原味的鲜香,顶多带了点盐味与白胡椒的辛。白萝卜清甜,像果子一般多汁,葱花飘荡其上。
汤底虽清淡,却有纯粹而浓郁的肉香。手擀面沉在其中,爽滑劲道,和萝卜牛肉一同下肚,再用勺子喝口牛肉清汤,极其暖和熨帖。
除了清汤底子,闻昭穗还用酱油、麻油、蒜泥与茱萸酱调了蘸料。觉得太过清淡便可以拿肉块沾一沾,香、麻、辣交织在一起钻入牛腩,尝起来更加有滋有味。
“殿下知道林嫔进宫前的事吗?我今日才听闻。”
用完晚膳,闻昭穗在钟粹殿多留了一会儿。她坐在廊庑下的圈椅中,裹了披风看月影婆娑,思绪还浸在那件往事里。
池弋珂背手立在一旁,眸色比月光还淡些。锦袍玉带,长身而立,垂落的发梢微蜷。
他总是这样一副什么都不甚关心的样子。
如果可以,闻昭穗真想问问他的喜好到底是什么。不过现下,她只是问了林嫔——那位团团迷雾中的娘娘。
也许是皇帝刻意不让旁人窥探到内里的情形。
“你说的是林嫔和指挥使未成的婚事么?”
“嗯,那时候殿下年岁也不大吧,林嫔娘娘刚入宫是什么样可还有印象?”
池弋珂语调平平:“她入宫得突然,一来就开始养病,父皇去探望过几回。在宫中并不惹眼,以至旁人猜测是父皇为了安抚林大人才有意为此。”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