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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学子,在外这么咄咄逼人吗?”周自言往后一坐,身后正好有一把镂空梨花木椅上,他按着扶手,捋好自己的大带,坐稳木椅。
右衽直裰大袖层层铺开,周自言免去唇边笑意,不怒自威。
那名学生喉中仿佛被噎住,竟然鬼使神差地退后,拱手作揖,“学生周奇方,失礼了。”
周奇方在心中捶打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有骨气,竟然被对方吓住了?!
可他……可他真的太有上位者气度,令人不自觉便想恭敬一些。
五个小孩跟着阿穗都站到周自言身后。
虽然不敢乱说话,但都挺着胸膛,气势十足。
哼,看谁敢欺负柔弱的周夫子!
钟知县慢慢品茶,清了清嗓子,“文山长,好些日子没见了,改日是得拜访拜访了。”
名叫周奇方的学子一听,暗道不好。
钟知县这话,一是在说他与文山长关系匪浅,二是说,将来见了文山长,可能会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文山长,到那时,自己身为欣阳书院的学生,定然逃不了文山长的责备。
“周秀才,方才多有失礼,请周秀才原谅则个。”周奇方再次作揖,这次弯腰的姿势恭敬了许多。
张家旺走到周奇方身边,周自言这才发现,“哟,你们两位是一个书院出来的?”
“吾等是同窗。”周奇方坦诚道,“这位是张家旺,张学子。”
张家旺顾不上介绍自己,现在只想知道这本书的来历,“周秀才,周夫子!这书,你到底从何寻来的?”
王小妞心直口快,在周自言身后抢答:“这是我们夫子自己写的!”
他们亲眼看着周自言一笔一笔写下的心血,怎么会是外面买的呢?
周自言拿过一本教科书,翻了两页,又放下,“这根本不是什么书,不过是一些练习之作的合集罢了。平时我出题,他们做题,做多了边想着整理出来,以便日后再翻阅。”
“那这后面的所有,都是你写的吗?”张家旺捏着书页,指尖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泛白。
“自然。”周自言点点头,“空闲的时候写两笔,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
写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回忆以前见过的那些官,这一落笔就停不下来。
直接把每位大人在科举方面的喜好都讲了一遍,现在看来,确实写的有点多了。
“什么书啊,这么让你们着迷?”钟知县在堂上看了好一会,发现他们始终拽着一本书不放,心中也起了好奇心,走下来查看一番。
结果钟知县也看沉默了。
“这书……”钟知县揪住自己的胡子,“挺……不同寻常。”
他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讲解这么细致的书。
里面怎么还有关于几位大人的详解?
钟知县握着某一页,眯起眼睛,指着上面某一行字道:“这位张大人……不正是本县会试的恩师吗?”
那年他从乡下考去京城,第一次见到的京官便是张大人。
拿到会试名次后,张大人还拍过他的左肩,让他继续用功,将来定能成事。
谁知道自己却在这马鸣沟当了二十多年的九品县令。
“县令大人认识这位张大人?”周自言没想到他随手写的几位大人里,竟然就有钟知县的会试恩师,“这位张大人已经是礼部左侍郎了。”
他离京的时候,张大人确实在礼部。
现在么……不过才一两年,应该还没到调职的时候吧?
“正是,正是。”钟知县放好手中书,目向远方,“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张大人身体可还好啊……”
他都变成老头子,想来张大人也已经老了吧。
“张大人挺好的,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每日都不忘饮酒。”周自言说了两句张大人在朝中的趣事,“之前还因为饮酒的问题,被陛下责备了两句,不过张大人只戒了两天,便又开始喝了。”
张大人就是个酒蒙子,戒酒,没戏。
敬宣帝骂不动,也懒得再管这个‘阳奉阴违’的老臣。
周自言说了这么些京官秘闻,钟知县都不觉得奇怪,反而能在周自言说完后哈哈笑两声,“能喝就好,能喝就好。就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去见一见恩师。”
“一定会有机会的。”周自言微微低头,拱手。
旁边听过全程的几人,可就没有钟知县这么好的心态,全都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他们没听错吧?
这位周夫子,是在和县令大人闲话京城的大人?还是京城礼部的左侍郎?
那可是正三品的京官啊!
“县令……大人,你们、你们?”张家旺眼前一黑,觉得自己前途要完。
能和钟知县讨论京官,这位周夫子也绝非善类。
周奇方也是同样的感觉,差点都要站不住。
周自言被钟知县勾起往年回忆,现在心情舒坦许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你们不可能不懂啊?”
他颇为无奈,“这些题目正是我针对县试出给他们的。”
“从入秋开始我们便一直这么练习,所以才能积下这么多道题目。当然,你们从墨迹是看不出时间的,现在这份是后来誊抄的。”
“我知道你们心中或许有不服,觉得自己寒窗苦读这么多年,竟然考不过五个孩子,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心态不稳,嫉心暴涨,哪还有君子之风,哪还记得自己是一名读书人?”
“而且你们为何觉得成绩能与年龄挂钩?”周自言又说,“若是今日你们没考过五位老先生,你们是否就觉得认输了?”
“比阅历,他们确实不如你们,比学问,我相信你们懂得一定比他们多。可考县试,你们未必能考过他们。”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们根据县试专门练过了啊,这么浅显的道理,可懂?”
“……这!”周奇方明白了。
这人的意思是,这五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可专门冲着县试做过练习,写过文章,自然能通过县试。
结合方才看过的那些书,确有可能。
但周奇方还是觉得太稀奇,“这样的方式……听都没听过啊。”
他们读书,从来都是跟着夫子学,没听说过什么专门练习。
更没有人为他们做这样一份合订的手抄书。
周自言:“那现在不就知道了吗?以后你们也可以这样温习,说不定会有奇效。”
这就是现代教育的题海战术,用过都说好!
联名上告的八人,虽然分别是不同书院的人,但都以张家旺和周奇方为首。
现在这两个人不说话了,其他六人两两相对,也不知道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呢?
对方能拿出一堆证明学问的东西,他们却拿不出对方舞弊的证据,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虽然有点丢脸,但还不如承认技不如人呢。
“唉!”
层出不穷的哀叹声从人群中传出来。
“吾等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