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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衣仙君被轰出去的刹那,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欺辱自己的人当场付出了代价,不需要隐忍,也不用再以麻木掩藏起伤痛和委屈、惶惶不可终日,囿于暗无天日的恨意,鲜血淋漓地往上爬。

有人在保护自己。

这人是明尘。

意识到这一点后,容昭心里升腾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轻飘飘的,像被柔软的浮云包裹住。

他被明尘搂在怀里,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事想问,千头万绪,脑海里乱得像一锅粥,各种念头争先恐后地咕嘟咕嘟冒泡。

最后却只说道:“你才是狗。”

……

明尘没有生气,像温柔而深邃的海,不会因为一粒小石子而泛起波澜,只有一浪又一浪舒缓的波涛。

甚至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把他带回了客寝。

容尊者觉得很没面子。

冷落也好,出走也好,拒而不见也好,只要重新回到明尘身边,就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责备,没有争吵,像一块茸茸的厚毯子,扑上去只会让人涌起舒适的困意。

可他又觉得这样很好,不需要任何担心,总有一个能回去的地方。

虽然这个地方可能不是那么的尽善尽美。

……

总之,先问上一问。容昭盯着手里脏兮兮的雪色衣袖,心想。

如果真的有其他被挑中的废仙,那就杀掉;若是明尘还要继续找废仙,就给他喂两粒药,最后一粒藏起来,用以威胁,把人牢牢地捏在手心。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明尘道:“来赏梅宴找逢川问些事情。就是那位之前与我说话的上仙。”

容昭眨了一下眼睛,松开衣袖。

“哦。”他平静道,“你去吧。”

明尘有些莫名其妙,迟疑片刻,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要离开院子,这里还有很多像姜云一样的人。”

“本尊者知道。”

明尘离开了。

屋里的床很大,也很软。

容昭关起窗子,确保不会有人看到,然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滚了一圈。

他很高兴。

过了会儿,又坐起来,绕着桌子来回踱步。

再扑到床上滚一圈。

一盏茶的工夫后,容昭想起了藏在怀里的那瓶毒药。

他拔出木塞,倒了一粒在手心。

药丸是漆黑的,但曲复说它无色无味,遇水即溶,就连上仙也难以察觉。

容昭捻着药丸,若有所思。

既然明尘找其他废仙这件事是假的,那这药也未必是真的无色无味。他琢磨着。若非无色无味,一下毒就会立刻被明尘察觉,到时自己怕是死无全尸。

思及此处,容昭抬起眸子,瞧见桌上摆着茶和点心。

他起身过去,倒了杯茶,然后将丹药搁在桌上,小心地用绕指柔剖成两半。丹药里面也是漆黑的,还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森冷气息。

容昭捏起来嗅了嗅,确实没什么气味。

他又将半粒药丢进了茶盏里,晃了两下,那团漆色很快消散在了茶水中。

也确是无色。

看来曲复说的这一点是真的。

杯盏中的茶水清澈碧绿,倒映着容昭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知道这东西给曲复吃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不过弄错消息好像也罪不至死,至少曲复暂时没有害自己的意思。

他胡乱思忖了一会儿,打算去窗边把茶水倒了。刚支起窗子,忽然听见身后有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明尘不知何时回来了。

他站在桌边,垂眸打量着桌上的东西。

一盏茶水,一只冷白的瓷瓶,还有半粒漆黑的丹药。

容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也缓缓落在桌上那一堆说不清的东西上面。

“这是……”

“这上面有污秽之地的气息,能致仙陨。”明尘捏起那半粒药,神色晦暗不明,轻声道,“你想做什么,容昭?”

第48章 凡尘事

容昭站在窗边。

风吹进来,拂过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很凉。

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却又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是退后了半步。

明尘已经过来了。

容昭被抵在了窗台上,肩膀硌得生疼。

两人离得很近,眼底倒映着彼此,却各有不同的神色。

须臾,明尘低声道:“谁给你的?”

“曲复。”容昭很快地道,“他说你会来赏梅宴,给了我这个。”

明尘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松开手,银白的睫毛半掩着眼眸。

“我竟不知,”他缓缓道,“我们之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真有这么恨?”

容昭愣了一下。

他想说“没有”,又想说“这不是给你的”,还想问他“你怎么会这么想”,许多话一股脑儿地涌到嘴边,急急惶惶,张口道:“本尊者……你……”

“既然如此,”明尘已转身回到桌边,拿起茶盏微微晃了一下,瞟了他一眼,“那便如你所愿。”

竟然仰头就要喝下去。

容昭瞳孔骤紧。

明尘将茶盏送到唇边。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细丝挟着劲道破空而来,刹那茶盏崩裂,茶水洒了一地。他还没来得及回身,就被揪住衣襟用力拽了过去。

容昭脸色苍白,指尖还缠着没收回去的细丝,乱糟糟的,想必出手很急。

“你疯了!?”

明尘垂眸看着他,少顷,温柔地一笑,笑得容尊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本能地感到了一丝恐惧,松手就想后退,却被扣住了手腕。

“我疯了?”明尘将人拽回来,嗓音很轻、很柔,像是在耳边说着喁喁情话,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容昭,我说过,在我这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不必拐弯抹角,不必费尽心机,只要是你想,就连这杯下了毒的茶我也可以一饮而尽。”

尚未收起的丝线在两人的指尖胡乱缠绕,越挣越乱,越缠越紧。

两人之间近得几乎容不下一丝缝隙。

容昭不得不将脸贴在他胸口,屈了屈手指,感受着那股紧绷的力道,却没有用仙元解开。

须臾,他道:“当初在淬玉山,我说你是恶人。看来本尊者说错了。”

“错在何处?”明尘一点点地与他十指相扣。坚韧的细丝勒进皮肉,渗出鲜红的血来,却仿佛不知疼痛。

容昭眨了眨眼睛,看着指缝间横流的温热鲜血,须臾,低下头去,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口。

呼吸扑在两人的手上,像轻盈的蝶翼。

很快,他抬起头,舔了舔嘴唇上沾的血,道:“原来你是疯子。和本尊者相配正好。”

明尘心跳漏了半拍。

这些天来,他被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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