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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沈孟枝看着飞快蹿起个头的少年,道:“听夏,你长大了啊。”

听夏闷闷道:“我不要。长大了,师兄你就不要我了。”

“你之前就是……”他说不出来了,深吸一口气,任滚烫的眼泪尽情流淌,“你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叫你都没反应,我好害怕啊……”

沈孟枝安抚着他:“但是,长大了,就可以护着自己想护的人了啊。”

听夏浑身一僵,抬起头来怔怔看着他。

“你回头看,这一座城,都是你护下的。”沈孟枝夸道,“听夏已经是个可以护住一城百姓的小将军了。”

听夏终于慢慢平复下来,被夸得逐渐翘起了尾巴。沈孟枝的温柔让他有些不舍得离开,于是脑袋动了动,在师兄怀里多蹭了几下。

“那我就能护着师兄,”他露出星星眼,“要是我足够厉害,是不是也能护着摄政王?”

下一秒就被人拎着衣领拽了起来。

“起来,差不多就行了。”楚晋格外不解人情地道,“他自然有我护着。”

听夏死死抓着沈孟枝的手,疯狂摇头:“不要不要,我跟只会弹脑壳的人没什么好谈的。”

楚晋气笑了。

他只思索了片刻,便缓缓开口道:“也好,省得被我染了一身病气。”

此言一出,听夏立刻一僵。他毕竟只是嘴硬,望着摄政王写满倦意的眉眼,当即提起了心。

“你没事吧?”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紧张兮兮,欲言又止,“我……我听说你是被沈孟枝抓走了,关在地牢里,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沈孟枝眼皮一跳。

他刚想自证清白,关心则乱的听夏已经脑补出了一系列可怕的联想:“他都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了,想做点什么不是手到擒来?”

看看对方消瘦了许多的身形,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他那么讨厌你,不会公报私仇,暗戳戳私下里折磨你了吧?”

装病又被迫“惨遭折磨”的摄政王正看得津津有味,闻言一挑眉。

“谁说他讨厌我了?”

听夏:“啊?我猜错了?”

楚晋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自然是错了。”

“那他没对你怎样咯?”听夏松了口气。

还没来得及松下去,下一秒,又被摄政王一句话提了起来:“只是折磨我是真的。”

说完,还像模像样地咳了几声。

听夏原本脑袋还有点没转过来,一听见这咳嗽,护短的小家伙当即眼睛冒火,气势汹汹杀气腾腾道:“我去给你报仇!”

沈孟枝眼皮又跳了一下:“听夏……”

“师兄,你也不用拦我。”听夏神色坚决,“我知道我可能打不过,但我咽不下这口气。”

沈孟枝:“我不是要拦……”

“他在哪?”听夏一心要护着自家摄政王,“我要找他算账!”

“嗯。”楚晋慢条斯理道,“那就先松开他的手。”

听夏剑都要拔出来了,闻言表情一空:“啊?”

松什么手?

谁的手???

他呆滞地低下头去,看见自家师兄骨节匀称、修长漂亮的手正被自己激动地抓在掌心,白皙的皮肤上红了一片。

……这是谁的手?

听夏抖了抖,松开手,退了几步,看着他,结巴道:“沈……沈……”

沈孟枝叹了口气,瞥了眼欺负小孩的恶劣摄政王,摸摸听夏的脑袋,帮他补全了:“沈孟枝。”

“……是我。”他带着歉意道,“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他的手依旧轻柔温暖,听夏本以为接受一个全然陌生的身份,自己会心生抵触,但出乎意料,他没有任何排斥感。

眼前的人依旧是那个人,只是换了个名字,内核从未改变。

但听夏还是很凌乱,他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头一次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们……”

他指指楚晋:“你绑了他?!”

沈孟枝点头。

听夏一脸见鬼的表情,又问摄政王:“你被他关在地牢?!”

楚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嗯。”

听夏觉得难以理解。

“你们从前打得死去活来。”他匪夷所思地道,“然后——成亲了?!”

被质问的两人齐齐沉默。无声的默认。

听夏深吸一口气:“让我冷静一下。”

摄政王居然和他的死敌成亲了。

世界好荒唐。

楚晋冷酷的声音传过来:“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听夏:“你——!”

沈孟枝笑了一下,问他:“很难接受吗?”

听夏望着他清丽柔和的面庞,躁动的心忽地就安静下来了。

好像的确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眼前的人是曾经惊鸿出世、名扬天下的雁朝将军,对外人冷静、果决、疏离,对他们却永远袒露柔软温和的一面。

他把最好的都留给了他们。

听夏想,自己都这么喜欢师兄了,摄政王又该有多喜欢啊。

他以前想不到有什么人能配得上近乎完美的摄政王,现在却有了最好的答案。

答案叫做沈孟枝。

*

毗陵城的夜风发凉,楚晋关上了窗,回头看时,洗漱好的人已经坐在床上,手臂搭在身侧桌案,支颐看着他。

他走过去,看见对方已经换好了衣衫,头发还带着稍许的湿意。

楚晋在他身侧坐下,沈孟枝的目光便跟着追随了过来,一眨不眨,瞧着有些认真。

楚晋问:“怎么了?”

沈孟枝眼睫轻轻颤动,随即问他:“怕吗?”

楚晋一愣,紧接着便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明天的战事。他好笑道:“怎么,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此前定下攻打萧琢一事后,沈孟枝便执意要亲自领兵。楚晋知道他心里仍没有放下当年的事,沈家血海深仇,心结也不是一朝能解,也就没有阻止他。

只是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在战场上必定会落于下风,沈孟枝对这件事执着得很,说自己可以服药。

楚晋知道他说的药是什么。消耗身体换来的内力,之后便会遭到反噬,他自然不可能让对方涉险。

“我答应你去战场,”他那时第一次对沈孟枝用了强硬的语气,“但你也要答应我,永远不许再吃那种药。”

“你不需要倚赖什么内力。”楚晋道,“你有我就够了。”

沈孟枝显然也想起了对方当时的话。战争是团挥之不去的阴影,他现在只想靠上楚晋的肩头,放纵地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骗听夏,”他小声,自言自语般,“我哪有折磨你。”

楚晋道:“没骗他。这世上能折磨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不是肉体上的折磨,却更加绵长刻骨,难以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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