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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山峡的江水从未有一日如此汹涌,波涛怒吼如雷声震震,响彻胥方满城。

这样的异象,几乎骇人。后来史书将此事记载下来,名之为“秋江祭祀”。

直到那团火焰彻底湮灭于江水之中,沈孟枝才收回视线。

他转而看向岸边,那堪堪停靠的小舟上,一众大秦朝臣正略显狼狈地在侍卫的搀扶下往安全的地方走去。

前面的官员他只略略扫了一眼,随即目光停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那人走在后面,神色阴鸷,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面对旁人的讨好,他也全然没了应付的心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即大步向马车走去。

沈孟枝目送他走上马车,若有所思。

这位应该就是大秦的御史大夫,李晟。能让他露出这样从容尽失的一面,想必是在某人手上吃了大亏。

想到这,沈孟枝笑了下。

正在这时,船上走下最后一个人。

那人年方三十左右的样子,面色沉稳,身形高大英俊。候在岸边的侍卫伸手想要搀扶,被他摆手拒绝了,轻松跃下船头,稳稳落到了岸上。

他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又将佩剑递给了随身的侍从,却在伸手时微微一顿,随即骤然抬眼,向沈孟枝的方向看来。

沈孟枝站得地方格外隐蔽,几乎难以发觉,那人目光搜寻了一遭,似乎是一无所获,又重新低下了头。

沈孟枝在他看来的一瞬间就隐匿到了树后,几乎不用多想,很快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大秦的太尉,徐瑛。

一己之力扶持摄政王上位的将领,楚晋身边最得力的帮手。

他垂下眼睫,半晌,叹了口气。

等到大秦的官员都走得差不多了,沈孟枝这才从树后走出来,隔着渐黑的天色望了一眼,没看见楚晋的身影。

但他知道对方一定没事,而且,想必还好得很,不然那李御史的脸色也不至于这么难看。楚晋之所以没出现,要么是他不方便与这群人同行,要么是有别的要事,已经不打招呼地走了。

沈孟枝坐在树边发了会儿呆,等到天黑透了,才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往书院走。

这几日因为祭祀一事,城中道路被专门肃清,没有什么行人。他路过上元节那天被人纠缠不放的地方时,又停下来,看了看——那地方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沈孟枝收回心思,不再胡思乱想了。

他平心静气地走到褐山脚下,开始爬台阶。这上山的石阶都爬了十多年了,闭着眼也不会踩空,往日他都是心无旁骛地一口气攀到顶,结果今天格外鬼使神差地又回头看了眼。

还是没人。

对方是真的一个招呼都不打地走了。

定定站了许久,沈孟枝重新回过头,往书院正门走去。

山上天黑得快,又没掌灯,伸手不见五指。他循着记忆摸索过去,摸到了灯,正想把烛芯点亮,忽然脚下被不知什么一绊,踉跄着往前摔了下去。

沈孟枝本能地伸出手要支撑住下坠的身体,结果不期然被人攥住了手,他直接撞进了不知谁的怀里。

他神色一冷,挣扎着坐起来,五指屈张,卡住了那人的脖颈,寒声问:“谁?”

对方不回答,沈孟枝便径直点了灯,看清他的脸后,神色猛地一僵。

他手一抖,灯差点砸在那人身上:“你……没走?”

楚晋被他压在身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想我走吗?”

他说话时,喉结微微颤动,在沈孟枝掌心激起一道极其细微的电流,又痒又麻。后者像被烫了一样缩回了手,又发觉自己正坐在他身上,立刻身形僵硬地站起了身。

他等到心跳平缓下来,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船后我就来了。”楚晋低声道,“可是你不在,书院又没开门,我就坐在门口等你。天都黑了,你还没回来。”

“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差点摔倒,我好心扶你,还被你掐着脖子质问。”

他说完,安静坐在书院门前的台阶上,眼睫垂着,看起来乖巧又可怜,委屈得跟真的似的。

若是陆青看见秋江上杀人放火眼都不眨的摄政王私下里又是这副模样,必然满脸见鬼地来验他是不是被人假扮了。

“……”沈孟枝道,“我以为是别人。”

闻言,楚晋眸光一闪,轻声问:“我对你来说很不同么?”

沈孟枝一愣,不知道他思维怎么跳跃到了这一方面。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含糊道:“你跟齐钰他们一样,对我而言,都是很特殊的人。”

楚晋盯着他,半晌,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那还真是特殊。”

他站起身来,立刻让沈孟枝从俯视变成了仰视的一方,道:“我今夜来,是来跟你道别。”

沈孟枝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摄政王这下真的生气了,忽然抬起手,捏住了他的侧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对方用了点力,虽然不疼,但有碍观瞻。沈孟枝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脸侧软肉仍是被人牢牢地捏着。

他只好维持着这样一副姿态,好声好气地道:“有,进来喝茶吗?是你喜欢的新茶。”

楚晋这才松了手,捻了捻手指,余温仍在:“喝。”

顿了顿,他又道:“怎么这么瘦,两指掂不起多少肉。”

“……”沈孟枝气笑了,“那你还捏?”

他转过头,不再理会这家伙,开了门往萤室走去。没多时,身后一道影子跟了上来,晃晃悠悠跟在他后面。

一路上楚晋倒也没再整什么幺蛾子,格外乖觉。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沈孟枝的心神就不在他身上了,烧水、泡茶,后者被无视了个彻底。

楚晋支着脑袋,一边帮他拣茶叶,一边问:“你今天下山做什么了?回来得这么晚。”

“有几封信要出去送,回来的时候城中封路,耽搁了一会儿。”沈孟枝分出些注意力来回答。

楚晋“哦”了声,又问:“没碰上什么人吧?”

“没有。”沈孟枝反问,“你说的是什么人?”

“不怀好意之人。”楚晋道,“无论是现在的御史还是丞相,能避就避,我不想让你和他们扯上丝毫关系。”

他极少如此认真地说话,沈孟枝沏茶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好,听你的。”

楚晋明显对这句话受用得很,神色立刻柔和下来,低声道:“我饿了。”

沈孟枝道:“那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火急火燎地刮进了院子。

门是虚掩的,那人硬生生止住步子,敲了敲,随后探头望了望:“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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