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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让自己沉静下来,否则,如果他连自己的情绪都安抚不好,又该如何去安慰杭水呢?
“杭水,这就是我向你求婚的理由。”
手掌轻轻捧起那张哭得乱七八糟的脸蛋,吻掉他眼角的泪珠,和他额头贴额头,
“看着我,不要害怕,嗯?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可能放开你的手。”
杭水用一双潮湿猩红的眼睛看向他,目光直白疏远得有些让人刺痛,
“你要把自己的一辈子赔给我?不,我不要,你也不用这样做。你听着,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全都不是你的责任。”
“——我后悔了,戒指还给你。只谈恋爱不结婚,同意,就继续,不同意,现在就分手。”
尖锐的话语,冷漠的语气,推开的姿态。
他像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直到让自己退行到悬崖边缘,下一秒就要坠入深渊。
疏离和抗拒背后藏着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在害怕,他害怕得要死。正因为他爱李西城,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李西城,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他怕自己会毁了他。
他摘掉了无名指根上那枚漂亮的戒指,把它放在李西城掌心上,企图物归原主。
他的神色明明那么倔强,可为什么眼泪却不听使唤地簌簌往下掉?
李西城轻轻收紧拳心,指环上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他的眸光垂落在杭水的脸上,那一眼,那么深。
在杭水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抬起手臂,毫无征兆地将戒指用力从车窗扔掷了出去,指圈在和地面的碰撞下,掠起一阵清脆的声响。
一切发生的太快,杭水呆呆地望向窗外,木然呆滞几秒钟后,毫不犹豫地飞快打开开门就要出去捡。
刺猬的内里根本就是软的,肚皮是白的。
李西城猛地拽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拉了过来,板过他的肩膀,稳准狠地掐住下巴,按住后脑勺,毫不惜力地吻了上去。
杭水吃痛,皱眉,本能地要挣扎,却在尝到了对方口腔里浓郁的血腥味道后愣住了。
李西城咬破了他自己的唇舌,让这个吻变成了一枚苦涩而凶狠的血吻。
杭水不知道他咬得多重,只知道汩汩鲜血涩住了自己的喉间,无法被吞咽的血液顺着两人下巴淌。
他瞳孔紧缩着,望向李西城的眼睛,那双眸似北极圈极夜无昼的黑,似森林深处幽暗的樟,是冷是痛是绝然。
为了爱对方,他们都可以很狠。
李西城松开对他的桎梏,大拇指抹掉杭水唇边的血痕,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摄人心魂,温柔混杂着冷感,强势坦然到不容置喙,有一种带着理智的疯狂。
“你听好,杭水,以后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如果你想戒,我就陪着你治。如果你受不了了想死,我就跟你一起去死。我不会让你变成你不想变成的样子,在那之前,我会先亲手杀了你,让你解脱,再了结我自己去找你。”
杭水的心脏被他一番话轰得血肉模糊,剧烈的不可思议让他几乎快要窒息,大脑一片空白。
李西城在逼他,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他宣告,自己早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全身而退了。
如果这是表白,他妈绝对是杭水这辈子听过最带感的表白,足以让他的灵魂颤栗。
杭水后背发麻,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砸得他声音颤抖,“你工作不要了?公司不开了?”
李西城冷静到不正常,“我不盖房子了。”
镇定到极致,他的头脑从未如此清明过,“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家人,没有牵挂,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为我自己而活,我爱你。”
杭水的眼眶被烧得发热、发烫,仿佛有一大捧新鲜的氧气一点点挤进憋闷压抑的胸膛,他必须拼命阻拦,才能让那股气息不要继续膨胀、爆发。
“你难道能只爱我吗?”
杭水带着哭腔吼道,在说给李西城听,也像在说服自己——
“你那么喜欢建筑,有那么多人需要你、喜欢你。你有你的事业、你的朋友、你的老师,你还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你都不做了吗?你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怎么能是爱另一个人?”
“为什么不能?”
李西城静静地看着他,黑黝黝的眸子波澜不惊,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空气里针落有声,杭水使劲儿眨眨眼,他怔忡着,连呼吸都静止了。他没办法了,他步步后退,退到无路可逃处时,只能跌落到李西城的眼眸里。
双手捂住脸,终于卸下所有的防备,把头靠在他颈侧,边哭着边胡乱挥着手捶他,气不过似的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李西城,你脑子有问题,以后不准说那些话了……”
——在那之前,我会先亲手杀了你,让你解脱,再了结我自己去找你。
虽然,那可能是他听过最动人的情话了。
一通发泄完后,又死死抱着他,声音闷闷的,“还有,治个屁啊,劳资早戒了,没复嗑。”
杭水也很无语,这人特地没跟他说一声就提前回来了,本意估计是要给他惊喜,结果把他自己先吓个半死。
都吓哭了。
想到这儿,杭水忍不住破涕而笑。好吧,那几瓶药和病例本放在一起,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很难不去把它想歪。
“不是你想的那样…桌上那个是SSRI药物,处方药,安全的。我这几天总是失眠到半夜,也很焦虑…就拿着病例去医院挂号面诊,医生了解我的情况后给开的药,不是止痛片那些成分。”
“我刚刚说那些话,是因为我真的很害怕,这不是一个能根治再也不复发的普通的病,我总是忍不住担心会不会未来有一天……”
他攥紧了李西城的衣袖,指甲陷进皮肉钝痛不已,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都会痛苦到呼吸困难。
李西城轻轻地摸他的头,揉着他的后颈,时不时"嗯"以作回应,缓解他的紧张不安。
和李西城异地的这段时间里,杭水隐约意识到,自己陷入到了强迫思维的怪圈里,徘徊打转,四处碰壁,却找不到走出迷宫的路径。
一方面,他是真的很需要李西城。当他们分开时,他有一种很强烈的被遗弃感,这种感觉是无法被理性所说服、所改变的。
他真的确信李西城很爱很爱他,可是他的灵魂就好像一个到处都是孔隙的容器,得到再多的爱都无法填满。
另一方面,他又会钻牛角尖地认为自己这样的需求是错的,他实在太依赖李西城了,他讨厌这样会给别人带来负担和麻烦的自己。
“……就很惹人烦啊,如果我永远这样,那会不会有一天就把你对我的喜欢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