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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杭水的神经反应变得迟缓而麻木,他几乎完全失去了感知力,眼睛失焦,身体失重,整个人如同漂浮在空中的羽毛。
在心电图的测试中,他的心率稳定的可怕,提起李西城的名字也不会激起任何异常反应。
然而,他们可以麻痹他的感知,却无法编码他的意志。
他还是不改口,用很慢很钝的大脑回答关于李西城的问题,而那些答案不会是杭渐宗想听到的。
医院的人因为目前的成效无法向杭渐宗交差而日渐焦躁,迫不得已地,他们使用电击疗法介入。由弱到强的电流,无论多少伏,都会让人体产生巨大的剧痛感。
杭水在两个地狱间轮回,吃药让他迟钝得感受不到任何事物,电流的刺激又让他无比清醒地疼痛着。
在这里,他毫无尊严可言,他只是一个治疗目标对象。这些人想要的是一个结果,一个证据,以呈现给杭渐宗一个让其满意的治疗效果。
当他再次被推上电击舱里,他侧过脸,看着满屋的医护人员,心中有一道声音响起,与穿梭在脑子里的电流碰撞,脑子里放了一场疼痛的烟花。
他的人生不能在这里毁掉。
杭渐宗要的是他的服从,而他没得选择。
事到如今,是他错了。
他错在太天真,错在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冒然妄为、以刚克刚,这些日子他经历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过去的行为买单。
杭水的嘴唇干裂得像枯木,在下一道更大伏数的电流来袭之前,他闭了闭眼睛,而后望向那个戴着眼镜的主治医生,轻声开口道,
“我想清楚了。”
“杭少爷,你确定吗?”对方用尖锐得骇人的目光审视他,评估他话里的真假。
“嗯。”他眼角有一滴泪水划过,无声渗进白色的枕头里。
杭水穿着病号服,被领去了最初的疗诊对话室,和他对话的变成了语气温和亲切的女医生,她柔声问他病历本上罗列的问题。
她问他,李西城是你什么人?
杭水微微垂眸,唇瓣微动,要说的话在舌尖打绕,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的胸口几乎喘不上气,心口发疼,眼泪不受控地掉落。
“杭水,李西城到底是谁?”女声再次响起,她投向他的那道目光里有隐隐的压迫。
杭水缓缓抬眸,那双眼中浓到化不开的悲伤竟让女医生为之一震,一时失语。
我爱你。
“算是,前男友吧。”
女医生低头在本子上用笔打了个勾,顺势避开了杭水的目光,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会不敢直视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的眼睛。
后面的流程顺畅得不可思议,她一一问出病历本上的问题,杭水几乎没有思索地作出回答,语气中没有一丝犹疑和不甘,平淡的像谈及一个陌生人。
-那么,你们当初为什么会交往?
-不是有那种雏鸟情结吗,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他是我接触的唯一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我想,我错将那种依赖理解成了爱。意识到以后,算我单方面和他分手了吧。
-你现在脱离了之前的特殊环境,对他还留有余情吗?
-没有。
-你说你们发生过性关系,现在是什么感觉?
-后悔。还有,恶心。
-为什么?
-他在性爱中很粗暴,我觉得自己任人折辱的样子很不堪。
-你还想再见他一面吗?
-不用了。
-那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出国留学吧,听从我父亲的安排,读书,上学。
这是最终的对话版本。
在这途中,他们时常对杭水的答案不甚满意,会不断提示杭水要如何回答,他就如牵线木偶一样照着标准模版复述。
对话结束后,没多久,有人带他去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之前还合身的衣服突然像大了两个尺码。院长亲自把送他到了疗养院大门处,姿态恭敬得和电击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医院正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漆光的迈巴赫,在那里静静等着他。
杭水抬起头,阳光刺眼,他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在原地伫立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久到司机打开了车门,站在车身前无声注视着他,他才缓缓收回视线,如梦初醒,上了车。
今天是决定李西城是否可以留用转正的一天。
这半个月以来,他在事务所里不断摸索、学习、适应。他成长的速度超出了所里所有人的意料,除了谢师允。
人与人之间,差别可以有多大?
以俯卧撑和引体向上为例,前者的世界纪录是46001个,后者是 4654个。
普通人和天才之间,差的是什么?
热爱、纯粹、专注、思维,方法、知识…
而李西城最宝贵的地方就是一颗完整的心,谢师允时常有一种感觉——李西城的大脑很干净。
他的头脑里没有太多固定观念和框架,他没有预期,没有目的,只是用本真的自己和每个建筑的全部本真相遇。
所以,他的设计几乎只用简单到极致的几何造型,却能打造一个个赤裸而充满诗意的神奇空间。
谢师允和李西城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他们经常就一个模型和方案反复雕琢,促膝夜谈。
他们一个拥有经验阅历,一个保有自然本真。
后来,不知道从哪天起,李西城不再和其他人一样叫他谢工,私下里,他叫他老师。
办公室里没有秘密,关于他的流言四处散布,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来历。对他的瞧不起,是在所难免的。
有些话传到谢亭耳朵里,她气得不行,李西城本人却不太受影响。
后来他花三天时间从零开始完成了兰亭项目,有的同事看他的眼光又变了。
“我操…你…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开口的人几乎是瞠目结舌,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眼前的模型。
“嗯。”李西城点点头,又解释道,“没怎么睡觉,花了不少时间。”
那人却仍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嘴里念念有词,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
后来李西城会参与到其他人的项目里,倒不是谢师允安排的,而是他主动的。
一开始大家都想着,多个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他们对他使唤和吆喝偏多,安排给他的多是一些dirty work,李西城却毫无怨言,照单全收。
后来当他们卡在难处时,李西城会用很谦卑的姿态给出一些新颖到爆表的思路。
创意这种东西,有时候千金难求,可他却慷慨得不像话。
归根究底,还是谢师允的那句评价——
李西城的大脑很干净。
他的大脑里并没有竞争意识,他只是在全然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愿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