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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来的奏折,还有娘娘的劝说他都未曾真正地放在心上,他来寻她,就是为了她一句话。
“安娘,你当这京中有几家干净的,那些个人前脚敢在殿上撒泼,后脚我能就让他无颜去见祖宗。”赵邺道,“旁人也只会以为我娶你是因为陈二。”
陈令安盯着面前这男人,他比自己小两岁,她见过他幼时、少年的模样,后来两人断了,再见时他面上青涩早褪去。
她向他招了招手:“赵三,你坐过来。”
赵邺看着她,起身坐到她身旁,她叫他低头,他也照做了,鼻尖顿时入了股香,是她身上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在他发顶摸索了会儿,却是拔了根银丝出来。
陈令安拍了怕赵邺的肩示意他来看:“你瞧,你都生了白发,我家姐儿今年十三,都快到了能议亲的年纪,你家那小娘子也不小了罢。你我若还执着于这点子情爱,以后当了祖父母,也不怕以后小辈们笑话。”
赵邺抿着唇,这妇人又在哄他,她惯来会哄人,他道:“我不想听这些。”
他轻搂住了她,也仅仅是搂着而已,并未做旁的。
陈令安仰头看了他眼,她又叹了口气。
“赵三,以前我认为自己的确喜欢过你的,然而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你知道我生母吧,她那么蠢笨,竟为了个男人生生丢掉了性命,我绝不想落得她那样下场。”她伸指虚掩住他的唇,阻止了他欲说出口的话,“你听我说。”
“你怨我一声不吭就另嫁他人,然而自你十四岁后的两年,我未必不曾受过煎熬。或者我知道我若跟你说了,你大概会认真权衡。可是赵三,我最不愿勉强别人。”
她歪头,盯着亭柱上的莲花铜灯:“后来,我与袁固成亲,他是个好人,我也觉得真心爱过他,可惜袁固心太软又太过懦弱敏感。对我、玉姐儿如此,对他母亲、他妹妹也是如此。我上元节遇到你那时,他纳了个妾室。”
“你瞧多么讽刺,若是这样,我当初嫁给你岂不是更好。”
赵邺抵着她的鬓发,唤道:“安娘,你嫁我罢,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赵三,对我来说,爱太廉价了,这些年我才渐渐明白,或者我从来都是凉薄的性子,我并未真正爱过你们任何一个,才能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不动心,自然也没有人能伤害到我。”她道,“不止是你,任何人我都不想嫁,你明白么,我如今活得快活,妇人未必就要嫁人才好。”
他捏紧了她的肩,没吭声。
她皱着眉:“赵三,你看这话连母亲和陈二我都没有说过。你在我心中,终究与别人不同。你我自幼相识,你于我与陈二无异,都是我亲人,况你我还有睿哥儿。”
“赵三,如果你当真以权势压我,我会顺从你的。”她笑道,“毕竟你如今是官家,若因为我给国公府带来灾祸,陈二怕是要恨透了我,上回他还责备我完全不顾念家族。可我知道,你不会的,是么?”
陈元卿远远地守在留亭外面,许是风吹的缘故,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不知道。”赵邺答。
你当真觉得他想护着的是睿哥儿
陈令安笑了笑,这人果真不是当年对她言听计从的少年了,他有自己的决定和考量,纵然会因她的话蒙蔽一时,却轻易不肯松口。
“安娘,你既提及了睿哥儿,你可曾为他考虑过。”
陈令安听到他说,她一怔,浑身僵了下。
“那孩子我见过他两次,一次在你府中,还有一次,你去袁府接他们,那时候,你早注意到有人跟着你们了罢。”赵邺道,“那孩子越大怕是越像我,你打算如何呢,叫他远离京师,永远当个富贵闲人么?”
“倒未尝不可。”陈令安道。
赵邺笑了下,道:“安娘,这世上之事,你越隐瞒越是的瞒不住。我或许能护着你们一时,却护不住一世。你当初既生了他,就该知晓会有今日之忧。”
她没坐过那至高的位置,可她蒙上天眷顾,生在高门,也握着生杀大权,对他们而言,为达目的,哪个人手是真正干净的。
像她以前身边的宝珠,像京师的那场大火。
陈令安不言语了,她想起那回她问陈二是否会帮她,陈二说自己做不了主。他身为帝王尚有鞭长莫及之事,何况她与陈二。
“我虽见了两回,但他每日功课都会交到我案上。安娘,你当陈二为何要亲自教导,以陈二之能,教个几岁小儿未免太埋没了他。”赵邺摸了摸她的鬓发,“安娘,今日来时,陈二应下了我一事。”
“何事?”
赵邺不答,却叹道:“安娘,我在见到那小儿的第一眼就在想,我这辈子怕是做不成个好父亲了。”
他这说得模糊。
赵邺捧着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眉心红痣。
男人便起身往外走去,沿着石梯下了亭子,他走至陈元卿身边,道了句:“她便在你看来有诸多不是,但终究是你长姐,你面上待她也要客气些。”
陈元卿面上神色难辨,扭头看着那“留亭”,又躬身应道:“臣遵旨。”
“四下无人,你我何必这些虚礼,况以后我们当是亲上加亲。”赵邺笑了笑。
陈元卿亲送他出门,叫旁人见了,也只会觉得官家深夜来访,这陈国公果真深受皇恩,与官家情同兄弟。
送走赵邺,陈元卿却没回去箬山院,反去了留亭。
陈令安人没走,她在那儿等他。
“走了?”
“走了。”
她看着他,说道:“今日赵三与我说,你应了他一件事,是什么?”
陈元卿抿唇看她眼,淡淡答:“官家令我将希姐儿嫁给皇次子赵恒。”
“希姐儿才多大,两岁还没到。”陈令安吃了一惊,“咱陈家的小娘子,要他乱点什么鸳鸯谱!睿哥儿也用不着靠联姻的法子护着。”
“你当真觉得他想护的人是睿哥儿?”陈元卿反问道。
陈令安惊了瞬,不说话了。
“此事官家早有决断,无论你我,怕是都左右不了。”陈元卿道,“其实你自己也清楚的,哪样才是对他最好。”
自立
只是陈元卿未说的是,他的官职在数年间怕要止步于此了。
前世他死前官家已继位,他未曾进过礼部,年纪资历尚浅,然而距相位也仅一步之遥,如今,若不出意外,那位置官家恐不会让他再坐。
官家如今的心思难测,怕是从他教导睿哥儿那刻起,官家已做了决定,他要的是睿哥儿与国公府这份情谊,却不是权力。
权力是官家的恩赐,想收回便能收回。
可陈令安并不笨,她总能想出其中关窍,赵邺那人,不像是会将筹码全压在一人身上的,如果陈元卿有异心又该如何。
陈元卿将窗棂推开,外头除了郑或远远站着,并无旁人,他负手而立轻声与她道:“太祖那时,麾下数位将领追随,后太祖登位,皆加官晋爵,然而你看不过二三百年,如今这可还剩多少?”
除了陈家,旁的大多连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