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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深爱之人的身边,心情平和地走完最后一程吧。

薛琳琅心灰意冷地想。

上辈子的裴焰和天斗,和地斗,挣扎到最后一刻都要逆天改命,重回人道,结果呢,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在了裴准的手上。

现在又要来救他,现在都要来救他。

前世的孽,前世的错,都过去了,为什么这群人还要来纠缠不休,不可笑,不可怜吗?

薛琳琅唇角兀自掀起一缕讥讽的冷笑:“裴准,你如果做这些无用的事情,都是为了给你上辈子的徒弟赎罪,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必要。前世的恩恩怨怨终究是过去了,你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也不能够弥补,你的徒弟裴焰永远不可能原谅你,我也不会代替他原谅你。”

是了,就让他去死吧,死了落个清静,省得看这群前世辜负自己的人再上演一出假惺惺的戏码。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裴准本来就苍白如纸的脸更是雪白,久久没有说话。

他如同一个罪无可恕的受刑人,毫无盔甲防备地站在这里,任由薛琳琅用一把钝刀凌迟他的心头肉。

“所以你让我走吧,或者你从我眼前滚开,这阵子你真的折腾得我好烦,如果你想让我开心,就不要打扰我最后的时光了,我这点生命很宝贵的,不能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

薛琳琅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很伤人,但也不想看到裴准如此纠缠不清,执迷不悟下去了。

他觉得像裴准这样大义灭亲、捍卫天道的人物,就该贯彻自己的信念,一条路走到底,无情也无情到底,不要突然反悔了,又做些南辕北辙的傻事。

比如,费尽心思,费劲灵力救他。

所以听到这种伤人的话就赶快滚吧。

裴准你有点尊严,有点脸面好不好,他都表现得这么白眼狼,不知好歹了。

结果薛琳琅等了半天,愣是没等到对方一句重话,裴准只低垂了会眼睑,他睫毛真长,又密又浓,衬得肤色瓷器一般的白,平白无故多了几分脆弱感。

过了良久,裴准倏忽抬起头,眉眼微弯,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整个昏暗的内殿像是点燃了数万根明烛,瞬间亮堂起来。

他生得冷清又疏离,天上月亮、山巅雪莲般的不可亵渎,却因为这点小心翼翼又无可奈何的讨好,多了几分幽泉雪水般的清冽……

嘶,薛琳琅莫名奇妙从里面看出几分卑微来。

不是吧,裴准,作为堂堂仙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就死皮赖脸了呢。

薛琳琅抿着唇,状似防备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琳琅……”

“不要叫我琳琅,叫我五殿下。”他任性地打断他。

“……殿下,你要去找你母妃当然是可以的,我不拦你,但是你得先把药喝了,还有——”

裴准话未说完,只见看上去软软绵绵、吃不得哭的小皇子拿过旁边的苦药,眼也不眨地仰头喝完了。

“我喝完了,你滚。”

裴准顿了顿,看他这副根本不怕苦的样子,心中反而愈发柔软与怜惜,恨不得把琳琅命中所有的苦难都扫平,再也不叫他吃一点苦。

故而柔声道:“还有补灵,殿下,劳烦你把手伸出来。”

“我不想补灵,反正也没用,浪费时间罢了。”薛琳琅冷淡地说。

他越是冷淡疏离,裴准的脾气反而愈发的好,如今睥睨天下、横扫六道的道衍仙尊仿佛换了一个人,天下之间,只对他心尖上的小小少年这么低贱到尘埃里。

裴准轻轻拉过薛琳琅的手腕,像是对付浑身是刺的刺猬、连皮毛也直立的野猫,一点、一点揉开他紧握的手掌,猫爪子都没这么娇嫩又固执,还好他足够温柔,又足够不容拒绝的强势,慢慢、慢慢地,总能揉开小猫柔嫩的手心,慢条斯理地与他五指交扣,再不分离。

他轻轻说:“我很快,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可能连裴准说出这番话时都觉得自己迁就得有些过分了,简直骄纵他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想着,唇角便若有若无勾起一个淡然的苦笑。

淡紫色的雷灵气慢慢从裴准的灵田流入薛琳琅空荡荡的体内,功效几乎微乎甚微,不出一天,这堪称海量的灵气就会被消耗殆尽。

薛琳琅偷偷打量裴准的脸,见他连薄唇都失去血色,透露出不详的苍白与虚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猛地生出一股力气,挣脱开他的手,猫似的跳下床。

“你不要再给我补灵了!本殿下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像是逃避洪水猛兽,他唯恐避之不及地跑了。

裴准怔怔然被他丢弃在原地,望着他逃跑的方向,许久没有回过神。

手指间忽然生出温热湿润的触感,原来他把那盛药的瓷碗不自觉捏碎了,锋利的碎片扎进了手心。

他一把握紧五指,瓷片深扎手掌几乎穿透刚想说话,喉头涌起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痒意,咳出殷红的鲜血几乎把雪白的衣袍染红,闻声而来的两个童子赶来,吓了一大跳。

“仙师,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哎呀,这可不能,得赶快止血啊。”

“这五皇子怎么就跑了啊,再怎么讲仙师对他也有救命之恩啊!”

鹤一心中不满至极。

他家仙师都为五皇子这样了,怎的还扔下他自己跑了,真是狼心狗肺的,也不知仙师怜爱他什么。

裴准没有理会鹤一鹤二,而是从衣袍中摸出几瓶丹药,神情平淡地全部服用进去。

那些药全是短时间内补充大量灵力的强效药,又称截花血香丸,取消耗气血填充灵田之意。

空荡荡的药瓶被他随手丢进自己的随身空间,若是薛琳琅有缘看到,就会发现裴仙师的法器里已堆满了小山似的空瓶,到了令人咂舌的程度。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幽黑的眸子划过两道红光,眉心忽然暴起一簇蓝紫色的天雷,殿内骤起一阵狂风,那墨色长发被吹得飘飞不断,衣袍也跟着翻飞不止——

他体内刚刚才大量失去的灵力竟瞬间重新充沛,有如生生不息的江河奔腾四肢六骸的灵脉之中,

裴准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过于浓郁的雷灵气竟沉淀出深黑之色,好似他竟吐出了一口强悍无匹的魔气。

“告诉古锦月和苏安晏,若再找不到控制胜帝的法子,我就让他们二人,加上妖族、魔界,统统为琳琅陪葬。琳琅若死了,他们也没必要活着了。”

裴准张开手,左右两边掌心各升腾起两簇可怖的天雷,拥有毁天灭地之力,但在他的手心里,却乖顺听话得像两只无害的小兔子。

“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

两个小童被吓得大气不敢出,险些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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