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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的烛光柔柔铺洒在雪色纤毛厚毯,寂静无声。

这哪?

父皇,二哥,大哥,你们这就把我卖给裴准了?

薛琳琅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已不是太学里的那身锦袍,而是轻柔质地的雪白单衣,极轻极薄,却十分保暖,原来衣服的胸口处用金丝银线绣着一个精致的法阵,时刻散发着熨帖的热度。

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清新湿润的空气随之而入,这宫殿竟是修建在湖面之上,视线落在远处,还能看见夕阳西下,金黄色的琉璃屋脊在落日余晖中熠熠生彩。

小殿下松了一口气,他还在皇宫里,这应当是裴准临时的住处,不愧是上衍宫,好大的手笔。

“咦?这不是……”

薛琳琅不由得在一副金裱玉轴的画像面前站定,盯着画中男子熟悉的面容,怔愣出神,仿佛大梦初醒,一时间恍若隔世。

那画上的白衣剑修含笑抱剑,立于参天的桃花树下,三千发丝从周身垂落,唇角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乌瞳如墨,眼尾略微上挑出去,为柔和俊秀的姿容平添一股逼人的锋利,端的是烈火霜华,意气风发。

这便是前世的他,这便是前世还未堕妖的裴焰。

裴准为何还带着一个逆徒的画像?

难道说他本就知道薛琳琅是裴焰的转世,特意为他而来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还以为师尊恨不得把他这个败类挫骨扬灰呢……

薛琳琅还未来得及思考,门外传来走动的声音,他马不停蹄转身回床,跑得匆忙,身子又弱,差点一个滑铲。

进来的是两个穿绀青色道袍的小童,手里拿着塵尾,看起来和现在的薛琳琅差不多年纪,稚嫩的脸蛋毫无表情,头上的气云都是羽鹤。

“这窗怎么开了?”

另一个小童回答:“或许是尊上刚才走的时候忘了关,殿下/体弱,还是关上比较好。”

“还没醒吗?”

还是另一个小童回答:“好像还没…当真娇弱,也不知哪里入了尊上的眼。”

薛琳琅正躺在床上等他们离开,谁知这两个小童越走越近,竟停在了他的跟前,好奇打量的视线几乎凝为实质。薛琳琅正暗暗猜测他们是不是发现自己醒了,一个手指尖尖忽地戳到了他的右脸颊上,冰凉凉的。

“长得真可爱,大概是因为这张脸得了尊上的青睐吧…鹤二,你有没有觉得他和画像上的男子长得有些相似?”小童边戳边感叹。

薛琳琅:“……”

“鹤一你不要摸了,尊上知道了定要罚你,快走吧。”

“要不你也摸摸?”

“……好。”

薛琳琅:“…………”

两个顽皮的小童终于离开了。

薛琳琅等了一会儿,披上一件黛色流云纹外套走出门去,蜿蜒不断的水上长廊映入眼帘,正对着御花园,此时落霞余照,长廊叠映,鸳鸯白鹭交颈而歌,宛若工笔细描的画卷,着实美不胜收。

这修葺在镜心湖上的水榭宫殿名为曲月水宫,立石为柱,底座距离水面三尺高度,坐北朝南,采光极好极通透,四处悬挂八角铜铃,正在风中发出铮铮的清脆声响。

有道是凤栖梧桐,仙人自然也只在这样清幽的阁楼里居住。

薛琳琅却一点也不想呆在这里,围着长廊走了半天,竟然没遇见一个侍从,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怎么。

走着走着,他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动动鼻尖,确认这是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中药味。

他虽不到久病成医的程度,但长年累月地当药罐子,已对这种气味相当敏感,心想难不成是谁躲在里面受伤了?

在裴准的地界里还会有种事?

他悄悄推门而入,殿内水汽弥漫,温暖如春,如梦似幻,偌大的四方浴池东南西北四个角各有精致兽首,水声徐徐,盈满水池,浅色轻纱飞舞慢拂,隐约可见浴池中的男人,朦胧不清,颇为暧昧。

薛琳琅彻底石化在原地,双腿像灌铅一般挪不动了,裴准静静瞧着他,深不可测的眸子盛着幽幽冷光。

“仙、仙师…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薛琳琅捂着嘴巴开始猛咳,眼前阵阵发黑,心想别人看到美男出浴都是脸红心跳,心猿意马,到了他就是眼前一黑,喉头一腥,原地升天。

这一世,他真的好废啊。

看他似乎发病,裴准起身带起阵阵水花,完美雕像般的身材显露无遗。肩宽腰细,六块腹肌排列齐整,肌肉线条优美又不失爆发力,玉石般的躯体上还沾染着蒙蒙一层水汽,流畅的人鱼线之下隐隐约约,看不分明。

薛琳琅不觉得害羞,更没有脸红,都是男人嘛,身上再好看的东西还不是你有我也有?只心里十分感叹,自己这辈子大概长不成那副精壮强悍的样子了。

他没羞没臊的,裴准也没羞没臊的,两个人都没羞没臊的。

裴准赤脚踩出湿痕,地上滴落串串水珠,他走到呆若木鸡的小皇子面前,阴沉着脸,要来抓人,因只随意披着一件雪色单衣,未束腰带,衣襟外敞,这下薛琳琅是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啊,这是什么情况!

好大…好让人头大的意外!

好长…他是说时间过得好漫长!!

别想歪了!!!

薛琳琅前世今生,头一次把自己的师尊看光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那处……前世的他还是比不了的。

好家伙,他直接好家伙。

裴准好整以暇地盯着瑟瑟发抖的小团子,语气揶揄:“有什么好看的?都不咳了?”

“咳咳咳!咳咳咳!!对、对不起仙师,我不是有意看你洗澡!”

薛琳琅冲向出口,拔腿就跑。

“回来。”

伴随着男人懒洋洋的话语,咻地一声,长鞭如蛇影灵活缠绕在脚踝,薛琳琅大呼一声仙师饶我狗命,就被凄惨地拽了进去。

砰。

门也带上了。

薛琳琅脸蛋绯红,眼尾也咳出了几分盈盈的泪意,他瘫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瞟。

裴准居高临下地瞧了会儿,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倏而把他拉起来,薛琳琅却以为他要动手惩罚自己,前世痛不欲生的记忆如潮水袭来——

他身体一抖,神乎奇技地一个侧滚,麻溜地滚开了。

裴仙师手落了个空,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小孩那利落的滚很是让他怀疑人生。

“你,怕我?”

“咳咳咳,咳咳…对不起,对不起…琳琅不是有意打扰仙师的…对不起…我马上就走,一刻都不多留…”

薛琳琅卑微,薛琳琅可怜,薛琳琅开始佩服薛烁,随时随地就能哭的本领可比修行难多了。

眼泪啊,救命的眼泪,你快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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