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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步了,还以为钟家会相信你吗?”
这句话却令钟世琛瞬时镇静下来,笑容也一分分散去。
怀桢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几步绕过书案走过来,顿住,又去收拾四周散落的书简。全都整齐归置到案上,才轻轻地拉了下他的衣袖:“抱歉……我也是说的气话。我知道你在钟家不如意。”
灯光下看去,怀桢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几分年幼时的天真,神色诚恳,但眸光自下而上偷偷挑起,是在觑他的反应。钟世琛咬了下牙,冷笑:“不要拿你那一套假模假式来对付我,我不是梁怀枳。”
怀桢低下了头:“是,你当然不是他。”
“我也多奉劝你一句。”钟世琛的声音变得遥远,“你以为你可以把二殿下玩弄在股掌之间,但是男人的耐心,向来是没有那么长久的。”
*
怀桢离开了。
钟世琛坐在书阁中央,杯中的酒已经冷透,他抿了一口,觉得寡味,又往门口处霍地扔了过去。
“——啊!”一声低低的惊呼,伴随着慌乱的铃铛响动,钟世琛抬起眼,便见小铃儿披着一身单薄的罗衣,赤着脚,正无措地看过来。
二人视线相对的刹那,小铃儿立刻白着脸跪下了,“公、公子恕罪!小人原本要走,但没有衣裳可穿……他们说、说去瓦肆帮小人取来,让小人稍等片刻……”
钟世琛一怔:“外边很冷?”
小铃儿将冻得通红的双足又往衣袂底下收了收,怯怯地点了点头。
钟世琛叹口气,“过来吧。”
红炉重新燃起,炭火烧得透亮。小铃儿刚沐浴过,身上还散发出柔软的潮气,钟世琛一手揽着他瘦弱的腰身,另一只手还去握了握他的脚,给他揉了揉穴道。
小铃儿吓得连铃铛都不响了。
钟世琛笑起来,“方才叫得那么骚,现在倒装起来了。”
“小人……小人不敢。”
钟世琛转头看他。少年身材柔韧而修长,一双眼眸横波流动,自然媚人,这是自己当初看上他的最要紧的一点。后来给他身上挂了那么多铃铛,也是自己的一些趣味……
他低下头,又将小铃儿脚腕上的铃铛拨弄了一下,惹出转瞬即逝的丁当声。
“你是不是故意留下来的?”他低沉地问。
小铃儿唇色更白了,在被恩客拆穿的羞恼和无望中,那双澈亮的眼眸更为摄人心魄。
钟世琛却并不打算追究他什么,只平平地道:“跟着我,没有好事情的。”
小铃儿咬了咬唇,颤声:“那也比待在欢场之中,日日受人打骂折辱……要好得多。”
“你倒是不遮掩啊。”钟世琛又笑,“寻常不是应当多说说你喜欢我吗?”
小铃儿立刻红了脸,连布满吻痕的脖颈都泛起痒来,“这,这也是有的……”
这倒新鲜。钟世琛温柔地亲了亲他,动作缠绵,手指再度拨了拨那成串的金铃。幽幽的铃声中,他无可无不可地道:“那你便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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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无语,为什么他对钟世琛撒娇可以那么灵活,对我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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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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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钟世琛果然将尚书台的文书录副择要送来。怀桢想了想,从自己小臂上褪下一条深红的丝带,放进了送信小厮的手心。
“你同钟郎君说,”怀桢的话音稍顿,“我是真心感谢他。”
立德在旁看着,只觉怀桢的面色忽然十分郑重。待旁人都退下了,立德一边给怀桢研墨,一边才试探地道:“钟郎君,也算是尽心竭力。”
怀桢一一为文书拆封分类,闻言只摇头道:“他与钟家人的确不是一路。”
立德道:“大将军……”
“大将军嘛,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怀桢笑笑。
立德叹口气,“钟郎君一表人才,也不知为何会同自家人闹成如今这样。”
怀桢没有接话——因为他也不知道。
钟世琛身为钟弥之孙,皇后之侄,父母早故,自幼肩负家族重任,笔墨熏陶,才学自不输于人。然而似乎是十四五岁时,竟与家人决裂,之后便日夜混迹勾栏酒肆,醉生梦死。钟家舍不得他,还是为他安置了一个尚书左丞的职位,虽然品秩不高,所掌管的却是朝廷机要,若是钟世琛有心,从尚书左丞一步步往上爬,登台入阁,都非难事。可他却似乎再也不想往上爬了。
一时的静默里,怀桢已将文书理好,端出其中十余份给立德,道:“这些都是朝中大臣为钟家喊冤的奏疏,明日交给尚书台,让他们如常奏禀父皇。”
立德忙接过,道:“那皇上看了,会不会改变想法?”
怀桢扑哧笑一声,眼神亮晶晶的:“怎么可能。父皇看了,只会更厌恶钟家。”
立德咋舌:“还是殿下想得透彻。”
“啊,”怀桢点了点额头,又想到,“圣旨不是还说,要各地藩王都回京面圣?也该让哥哥赶紧启程了。”
立德眼睛一亮:“好呀!”
怀桢便笑:“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立德“嘿嘿”一声,摸了摸脑袋,“也没别的,奴婢就是觉得,长沙王在的时候,您整个儿都会变个模样。”
怀桢道:“你更喜欢那样的我?”
立德倒还认真思索了一下,“那样的您,好似无忧无虑,想必更开心一些。”
无忧无虑。
怀桢先是好笑,而后转过脸去,看向案上堆积如山的章奏文书。外间将下雪了,吹得书阁似个摇摇欲坠的孤岛,风襟鼓荡,他再度坐下,拔下发间银簪拨了拨烛台上险被吹灭的灯火,又盯着那被灼红的尖端发呆了许久。
有立德在,他很快也就掩饰好了神情,只是忽然又很想喝酒。除了喝酒,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来排遣这漫漫的时光。
“那便好好迎接他吧。”幽幽的火色在怀桢眼瞳中跃动,“用这一座长安城,来迎接我的哥哥。”
*
次日,仍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落雪的清晨。承明殿开,百官集议,尚书台如往常一样,向皇帝转禀群臣奏疏。
不料,皇帝只听了两件便勃然大怒,挥手命那禀报的官员“滚下去”,还连带痛骂暂领尚书台的六皇子怀桢:“不要什么东西都往朕这里送!”
六皇子连忙领百官山呼请罪,长跪不起,从承明殿的丹墀而下,乌泱泱跪到殿外的白玉甬道,只求皇帝息怒,保重龙体为上。飞雪扑在众人的衣发,呼啸的风声令人听不清楚殿内又传出了怎样的骂声。
只见宦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