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5


的脸上。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雪风刮得她遍体生凉。天色渐暗,檐角的铁马被风撞响,她忽然听见一个温和而疑惑的声音:“冯娘子?怎么独自站在此处,莫冻坏了。”

*

坐车从冯府回到未央宫,路程并不长,但怀桢却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

他在那一百四十四盏鲸灯的照耀下,缩回了一个身量不过三尺的小小孩童。他从摇篮边沿摔跌出来,又摇摇晃晃站起,小短腿支撑着身体,胖乎乎的双手攀着摇篮伸出去,嘴上口齿不清地叫:“哥哥!哥哥!”

暖黄的光渐渐模糊,让面前的人影变得异常高大,他一脑门儿撞到对方的大腿,却看不清晰对方的脸容。哥哥有这样高吗?他也不过比自己大了五岁而已。哥哥双手握着他腰熟练地将他举起来,还颠了颠,他一点儿也不怕,反而笑哈哈地往哥哥背上攀。旁边的立德吓坏了,喊着:“二殿下!别摔了他呀!”可他已经双手抱住了哥哥的脖颈,伏在哥哥背上,还对立德得意洋洋地说:“哥哥高高!哥哥是马马!”

立德无奈地道:“哥哥怎么会是马马?”

他在哥哥背上不安分地乱蹬着双腿,哥哥却快准狠地抓住了他的脚丫子,身子后仰,他便哇哇乱笑着倒在了地毯上。是大食送来的软绵绵的长毛地毯,身子一陷下去,便宛如掉进了一片春日的草丛。长草四合,视野突然暗了,他伸出的手臂也变长、变有力,手腕细白,手指纤长,伸进哥哥如乌云般披落的长发之中,便抓了一手潮湿、暧昧、幽冷的梦。

而哥哥,已经成年的哥哥,表情晦涩,眸光冷酷,似乎想将他的手拿下来,却终究顺着他的动作,克制地、疯狂地,俯下了身。

他睁开了眼睛。

*

怀枳慢慢坐回床边的软席,手中拿着一块方才给他热敷的毛巾。怀桢目光微转,便看见床头那盏羽人铜灯。原来他们已回到了昭阳殿的寝阁,而外间已是天黑了。

他撑起身子,开口时还觉有些气虚:“我没事了。”

怀枳没有接话,沉默地拧着毛巾。淅沥沥的水声听入耳中,不甚痛快。而后他坐到床边来,手背碰了碰怀桢的额头,怀桢只觉一冰,轻轻“嘶”了一声。怀枳淡淡看他一眼,复拿过一件中衣要给他披上。怀桢感觉身上都热,伸手推挡一下,便听见哥哥道:“阿桢。”

这一声叫得平静,却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也不过两个字,怀桢却没来由委屈上,一边伸手由他给自己穿衣,一边别扭地补了句:“不想穿。”

怀枳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没有发作,只哑声道:“乖。”好像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再讲。

怀桢轻道:“哥哥——”

“六殿下,吃点儿东西吧!”恰在这时,立德掀开了帘帷,阿燕端来热气腾腾的粥食。怀枳便让开了,示意他们将膳盘放在灯下。怀桢一闻见食物香气,肚子便先咕嘟嘟叫了起来,不敢自己伸手,仰头又问:“哥哥,你在生气吗?”

立德搓了搓手,正想多嘴,怀枳却侧身冷道:“还不走?”

立德一凛,连忙告退。待寝阁再度安静下来,怀桢又怯怯地叫了一句:“哥哥,你生我气了。”

怀枳开口道:“你跳下去做什么?”

他的语速快而平稳。怀桢眼眸中的水光仿佛要莹莹地泛开,“那只鸟儿……”他艰难地解释,“被我带去的野猫弄死了。是路上遇到的野猫,它跟着我,我也没想到——”

怀枳打断道:“那不过是一只鸟儿。”

“是。”怀桢道,“可那是哥哥送给冯娘子的鸟儿。”

怀枳道:“死都死了。”

怀桢道:“我跳下去,也是显示诚意……”

怀枳道:“什么诚意?”

怀桢抬眼:“哥哥,冯公支持谁,是不是很重要?”

怀枳不答。

怀桢道:“这不过一件小事……我不想哥哥在冯家难做,万一冯娘子真成了我的嫂嫂怎么办?……我有什么要紧?”

“——你有什么要紧?”

怀枳重复,转过身看向他。寂静的宫墙中的夜,能听见那衣袍拂过地面的细细的窸窣声,只一刹,又收住。

怀桢脸色微白,但还是偷摸地抬眼觑他脸色。一边从被窝里伸出手,小心去端那粥碗,还将小脸皱起,带几分夸张说:“我饿啦……”

——被娇宠太过的孩子,即使知道大人在生气,也会胆大包天地试探。

然而怀枳蓦地一拂袍袖,却将那膳盘连带粥碗“哗”地打翻在地!

瓷碗碎裂,粥水横流,滚烫的热气向上直冒,仿佛地狱的烟尘。怀枳径自穿过这烟尘走到怀桢面前:“你问我,你有什么要紧?你险些冻死在水里!人人都被你吓住,还以为你是要自尽,不过是一只鸟儿——”

“一只鸟儿又怎样,一只鸟儿也比我强!”怀桢蓦地大叫,他抬起脸来,竟已是泪水纵横,哭得似个花猫,“往后你有你自己的一家人,我有什么要紧,我说错了吗?冯娘子眼看也容不下我,往后我便多看哥哥一眼,也是做贼……”

“你说什么?!”怀枳越听越震惊,“你怎么会这样想?”

怀桢蛮不讲理:“你连饭都不给我吃!”

怀枳眉头紧皱,下意识坐到床边,伸手为弟弟抹泪,却被“啪”地打开。好像因此又得了什么暗示,怀桢哭得更响亮:“不吃就不吃,我,我饿死算了!”

--------------------

已经更了五万多字了!怎么并没有五万多字的实感……有没有评论啊有长评就更好了呜呜呜

第20章 拥炉雪

=============================

7-1

一次求和不成,怀枳便没有再伸手。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弟弟,好像要就这样等着弟弟哭完。

怀桢雷声大雨点小,哭得自己先心虚了,又去瞟哥哥。今日的事自然是他不占理,他带的猫儿,他自己跳的水。然而被晾着总是委屈,愈委屈,愈害怕,害怕哥哥真的就这样将他丢下,再不肯吃饵上钩了。于是一边装模作样地哼哼,一边还偷偷去抓哥哥的衣带,把那天青色的绸带子缠在自己的手指上,再沿着那葵花纹路往哥哥的腰上一点一点地戳过去。

等他戳到哥哥的痒痒肉……

怀枳已当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又皱眉:“手这么凉。”便将他的手往被子里塞。怀桢却不肯,双手并用缠上了哥哥的腰,仰着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好像一时没寻到理由,便只叫了句:“哥哥。”

怀枳任他抱着,脸色紧绷地道:“你今日为什么跳下去,跟我说实话。”

怀桢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怀枳道:“你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