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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因为我们本身就是所处社会塑造的。他们的时代鼓吹那样,我们的时代又鼓吹这样,于是我们觉得他们疯狂。如果哪天风又朝那边吹了,我们也会被人认为是疯子的。”
达芙妮被方与气质不符的咄咄逼人震住片刻。
不过,她很快挺起胸脯,大言不惭道:“我听不明白。”
方彧:“……”
她觉得和达芙妮交流很困难,就像在冰上打刺溜滑。
方彧努力措辞:“我是说,‘自愿’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件奢侈品——您现在觉得您是一颗白萝卜头吗?给我权力和财富,我能让全人类都自愿地认为自己是一颗白萝卜头。”
达芙妮:“我又白又嫩又水灵,用不着您有钱有权,就很像白萝卜头。不像您,您像个绿皮大西瓜,嘻嘻。”
方彧:“……”
……是说她脑袋很大,还是说她脸色发青?不行,她真的得敷点黄瓜片了!
方彧陷入容貌焦虑,谢相易突然说:“阿尔巴小姐,您觉得您现在的生活还不错吗?”
还没等达芙妮张嘴,谢相易又面无表情地说:
“肯定不是的——方看过你们所有人的资料,她既然找到您,一定是因为您过得最不如意、最凄惨可悲。”
达芙妮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你说我什么?”
谢相易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换了一种眼神,注视着达芙妮。
刚刚的羞涩畏惧褪去了,反倒带着闲适的漫不经心,好像把她的怒火与愤慨当成一件可把玩的玩意儿。
达芙妮骨子里一颤,但她克制住了——她太熟悉这种凝视。
“您现在还有几年好日子,因为您还不算太老。舞女过了四十岁,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达芙妮挑眉:“你个小嫩兔子知道什么?!”
谢相易:“我知道,我很知道。我外祖母年轻时就是地下酒吧的舞女。”
方彧扭过头看他。
谢相易:“这不重要,重点在这里。我猜您的一辈子是这样的过的,您看看是不是——”
“当您第一次涉足这个行业时,您是个普通的女学生,大概率家里贫困,成绩不好,有很多兄弟姐妹。但您很美,性格很好,于是您被人选中了。他们培养、筛选你们。”
“您通过层层选拔,到了一个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您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显赫的人物,他们过着这么优越的生活。那些人高兴的时候,对您也彬彬有礼、温柔体贴,您忽然觉得自己离他们也不是很远。您做梦般度过了一段时光。”
“可惜您手腕不够多、心机不够深、相貌不够美,很快被人排挤出来。没有谋生的能力,又不再能忍受从前的贫困生活,只好来这里操持旧业,冒着身上长烂疮的风险,能混一天是一天。”
达芙妮嘴唇颤抖,脸色苍白:“……你!”
谢相易无情地继续下去:“您那关于白萝卜的话,我也深以为然——您进去前是个人,出来后变成了白萝卜。众人追捧、赞叹、购买一根萝卜,只是因为她又白又嫩又水灵。”
他还没说到一半,达芙妮忽然伏在桌面上哭了起来,浑身颤抖。
方彧吓了一跳:“对、对不起……你还好吗?”
达芙妮哭得更嘹亮了。
谢相易低下头,柔美的杏眼里闪过一丝火光:“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吗?”
方彧递给达芙妮一张纸。
达芙妮呜咽着抬起身:“不哭……不哭也解决不了问题!老娘……乐意哭,关、关你屁事!”
谢相易:“是大公和坎特害了您。您应该愤怒,应该报复!所幸您遇到一个傻子,她已经把剑送到您手边了——”
方彧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傻子”是谁。
达芙妮却立刻抽噎着看向方彧:“要、要我怎么做?”
方彧:“……”
她只得说:“我把计划书PDF发给您吧,您接收一下——对了,看的时候不要联网也不要用社交媒体,可能会被监测到。”
达芙妮抽抽搭搭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送走达芙妮,方彧和谢相易坐进出租车,两人都默默无言。灯光的芒星随着风雪向后,载驰载奔。
方彧呆呆看着窗外,忽然说:“我觉得我不像西瓜,我像火龙果。”
谢相易有些一阵阵发寒,把围巾拉到鼻尖下,露出一点苍白的皮肤。
半晌,他才问:“为什么?”
方彧转过头:“……我没什么味道。”
谢相易想了想:“你像柠檬。”
方彧:“我很酸?不可能,我没什么味道。”
谢相易抿起嘴唇:“不,可以发电。”
方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对初中高中的物理都一无所知。”
谢相易:“也是知道一点的。为什么柠檬可以发电呢?”
方彧胡说八道:“因为它很酸。”
两人又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方彧才又转过头:“你外祖母真的是……”
谢相易严肃地说:“是。”
方彧转了转眼珠:“一点也看不出来。你不是看到两只猫叫春都耳朵红吗?”
谢相易肃然说:“耳朵红是因为我观念保守且天生容易上脸,不代表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匮乏——而且,有时候知道越多,越容易诱发不必要的联想。”
方彧笑道:“呐,你知道很多咯?”
谢相易威严地说:“我的学前教育可是由我外祖母和她的那些老姐妹们一起完成的,你觉得呢?”
方彧忍不住嗤嗤地笑起来。
谢相易很不以为意,要她闭嘴。方彧更憋不住了,嗤嗤得更大声,感觉自己像一只漏气的煤气罐。
车停在医院门口。
谢相易在推车门之前顿了顿,回过头:
“我还是不赞成你今天的行动。如果不能一举把坎特彻底除掉……”
“行啦,行啦,”方彧摆了摆手,轻快地说,“那我就逃到叛乱军那边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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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彧回到他们的“宫邸”酒店,拉开椅子坐在桌前,打开刚刚达芙妮讲述她经历的录音,开始给她写稿子——
写到一半她想起还有几份报告马上要交,于是停下来发了一会愁,打了一局《海拉:革命前奏》缓解心情,然后又拿起笔来。
“我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为了……”
方彧翻着白眼,努力想找出一个恰当的词。
克里斯托弗:“公理。”
方彧猛地点点头:“对,公理,这个词好像听起来很高尚……”
她咬着笔头继续写,边写边想,不能把这件事拖到回奥托后——那里是坎特的老巢了,她担心消息会走漏。最好就是趁着还在玫瑰公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