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8

明知道那些都是不可追忆的过去。

可男孩儿还是再次划亮了火柴，只是为了看到那让他温暖的画面。

他划亮了一根又一根火柴。

光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熄灭。

终于，饥寒交迫的男孩儿再也承受不住的倒了下去。

最后的最后，他仍然捏着一根熄灭的火柴。

因为他太冷了，哪怕只有一点点温暖，都舍不得放开。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闭上眼睛。

他想要有一点温暖。

只要一点点就好，只要能温暖他一次就好。

那样他就无怨无悔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然后，他感觉到光照到了他的脸上。

带着暖意的光，让他忍不住再次想要靠近。

哪怕无法靠近他也想最后看到这一抹光——至少幽冥路上，不要只有冰冷与黑暗。

然后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光的精灵。

他所停留的房子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儿打开门，发现了他。

接着‘精灵’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然后七手八脚的把裹在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都盖在了他的身上，接着又像是滚铁圈一样，把他推进了房子里。

不知为何，男孩儿突然想笑。

……怎么会有发出这种尖叫，还动作这么慌乱的‘精灵’呢？

如果这是死前最后的幻觉的话。

未免也……

太够可爱了。

*

房间的壁炉整熊熊燃烧着，房间里无比温暖。

小男孩儿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以为是自己临终之前那微不足道的愿望，终于被哪位星神听到，赐予他一个短暂却温暖的梦。

于是他心甘情愿的闭上了眼睛。

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

小男孩儿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有一瞬间他感到茫然和不满。

为什么人都死了，还会饿呢？

这也太过分了。

但很快，他闻到了香甜的气息。

那美味的香味勾的他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男孩儿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准备看看这个‘恶毒的死后世界’。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儿的脸。

小女孩儿圆滚滚的眼睛在看到他醒来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醒来。

但很快惊讶又变成了微笑。

“你醒啦，快来吃东西吧，医生说你饿太久了不能吃肉会不消化，所以先来喝点肉汤吧。”

然后应星得到了一碗热热的肉汤。

虽然烫的他忍不住龇牙咧嘴，但他却一点舍不得浪费，全都喝了下去。

一碗又一碗。

直到肚子鼓起来，吓得女孩儿再也不敢给他为止。

“我叫阿月，你叫什么呢？”

“……应星，我叫应星。”

或许因为许久没有说起这个名字，小男孩儿的声音有些艰涩。

但……终于又可以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无比高兴的事情了。

*

然后小男孩儿就留了下来。

他跟着阿月一起生活，一起上学。

一开始他还很担心自己会被赶出去，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每一年，他们都一起度过。

就好像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们从一开始，就应该在一起。

但小男孩儿知道，不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

——他就像个得到了无比渴望却不属于自己的宝物的孩子。

又欣喜于宝物在自己怀里，有担心有朝一日宝物的主人回来带走它。

他就这样患得患失的过了一年又一年。

这些年里，男孩儿学会了做家务，也学会了许多知识，还凭借一双巧手，被工坊的大工匠看上，要去做了学徒。

他学到了本事，得到了工作。

昔日的小男孩儿已经长大，完全可以自己生活了。

可他仍然跟阿月一起生活在那对两人来说已经有些拥挤的小房子里。

内心也如同过去那个害怕被赶走的小男孩儿一般，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从这个‘家’里驱离出去。

只是女孩儿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而当年两人一起睡也觉得十分宽敞的床已经变成必须侧着才能躺下的小床。

这张床有他们太多的回忆，哪怕已经十分不方便，他们也还是会习惯性地聚集在床上谈天说地，或者挤在一起打游戏。

终于有一天，小床在两人挤在一起打游戏的时候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倒塌了。

稀里糊涂的塌陷后，应星看着怀里的阿月。

“我们……”

“再打一张两个人能一起躺平睡，而且不会倒塌的床吧。”

“好啊。”

没有波澜壮阔的冒险，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

卖火柴的小男孩儿找到了愿意收留他给他一个家的女孩儿。

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Happy End

*

应星猛地坐了起来。

他捂着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先是梦到自己变成了个卖火柴的小男孩儿，然后被阿月捡回家去——幸好捡他的是阿月，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虽然没有尝试过。

但应星觉得自己哪怕重生一次，也不会选择其他的路。

而是会排除万难继续倒在阿月门口的那种人……不，不对，他怎么就自动代入卖火柴的小男孩儿了。

重点还应该是后面的梦。

他梦到阿月乘坐的星槎被丰饶民劫持，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自己则是被打昏带走。

等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无数的人在他面前来来去去。

每个人都说着‘节哀’，说着‘为了更伟大的目的’，让他‘摆脱痛苦走出来’。

但人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

……是因为有阿月的存在，才会有今天的应星。

应星闭了闭眼，用力深呼吸，不愿再去想那些让他手脚发凉，心脏也仿佛破了个大洞一般的恐怖梦境。

他宁可一个人面对步离人，哪怕被拧断手脚，哪怕被拿去做养料。

也不会比这更让他恐惧的了。

“怎么了？”

他挺高身旁人迷迷糊糊的声音。

大概是被自己的动静牵连醒了，却也没完全清醒。

“……只是做了个梦。”

应星说这拍了拍身旁的女人。

“没事。”

心爱之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梦都是反的。”

“再说了。”

他的手被人牵引着贴到了脸上，然后他看到了她灿烂的笑容。

“再说了，我不是在你身边么。”

不管是现实还是噩梦，我都在。

“嗯。”

应星觉得眼眶微酸，喉咙也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让他不能畅快的表达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