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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的小丫头莹霜是扬州本地人,因父亲烂赌,才把她卖了还债。
莹霜的娘是苏州人, 扬州苏州两地方言都会说, 黛玉跟她学了一段时间, 也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楚大家给小姑娘唱曲, 自然不能挑那些太过露骨的, 正巧她也有一桩心事在里头, 因此便唱了个秀才为求取功名而苦恼的故事。
吴音婉转柔美, 唱腔抑扬顿挫, 琵琶琮铮如山溪滴响, 十分悦耳。
穆月辉和乐小安虽听不懂曲子的内容, 单是曲调和嗓音也足够让人如痴如醉了。
一曲过后,石舫里的人齐齐献上掌声, 穆月辉感叹道,“不愧是大家,即便听不懂也可沁润心脾,难怪我爹他们总是不着家。”
黛玉咯咯笑道,“如今扬州城里出名的名家有小半都进了我家,他们不还是那样么。”
她复又看向楚大家, 问道,“楚大家曲中的书生为求功名百般计较, 不知得了功名又当如何呢。”
楚大家没想到黛玉能听懂唱词, 还听出了自己的心思, 一抹绯红便染上脸颊。
她赧然道, “人生所求不过是衣食二字,那书生虽百般计较, 为的不过是一条生路罢了。”
黛玉笑道,“衣食我家倒是不缺,却无法与扬州城中的珍馐美馔相比,若是心存凌云之志,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楚大家听黛玉肯放自己走,心中先有些意动,沉吟片刻后才微微摇头,以坚定的眼神看向黛玉,
“出身低微之人,那凌云之志不过是催命符罢了,待到容色枯槁之时,登得越高摔得越狠,不如寻个安稳去处来得踏实。”
说罢她放下琵琶,起身对黛玉拜倒,“楚楚不敢说技艺绝冠扬州城,也有微末能耐可供悦耳,恳请姑娘收在身边,当效犬马之劳。”
黛玉轻笑,真是个聪明人啊,从几个姨娘的下场便知老爷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可托之人,直接拜到她的门下,把避嫌的意思摆在明面上。
当家老爷再无耻,也没有向自家姑娘身边人下手的道理,以此来表明心迹,打消太太和姑娘的顾虑,做法实在高明不行。
黛玉点头应道,“楚大家良才美玉,愿意投诚,本人自是欢迎之至。
这样,你先回去,将院子里有同样想法的人招集起来,以后就搬到戏楼的院子里住好了,在那里排演曲目也方便些,需要什么你们写个单子,让管事置办去。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服侍的人太少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根本不敢让那不知底细的进家门,得开春接了太太,人手才能宽裕些。”
楚大家见黛玉答应得如此爽快,脸上笑容像春花一样绽开,再次福身向黛玉一礼,
“主子尽管放心,我们能照顾好自己,我这就回去找姐妹去。”
黛玉见她风风火火的走了,不禁好笑的摇头,这人看着挺温柔的,没想到竟是个急脾气。
穆月辉这时才有些纠结的开口,“我该恭喜你么?俗话说宁养千军不养一戏,收下这些人真的没问题么?”
黛玉笑道,“宁养千军不养一戏,逐之不舍责之不可,这说的是那些觊觎美色的臭男人,我有何不舍的,不好的就直接送出去,还怕弹压不住她们么。
你当然要恭喜我,也顺带恭喜下自己,以后在家里待烦了就到我家来小住,这里有吃有住,还有技艺超群的优伶解闷,肯定能把你招待得妥妥当当的。”
穆月辉大笑,“既这么着,那我就长来玩儿了,你可不能觉得烦。”
穆月辉又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了,林海下衙回家,搬了好多盆兰花到处摆放,听黛玉说要养班小戏,只说不要贪玩耽误了功课,也就不再理会了。
黛玉见他盯着兰花不放,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奇道,“爹爹很喜欢兰花么?跟韭菜叶子似的,从哪里看出好来了?”
林海叹气,无奈道,“兰草常生于幽谷深涧之中,清香怡人却不与百花争艳,可比山中隐士,故而一直有花中君子之称,怎么在你眼中就变成韭菜了?”
黛玉咯咯笑道,“我还是觉得韭菜更实用些,爹爹既然如此爱兰,以前家中为何不养几盆?”
林海说到这个就有些气恼,“你祖父在时家中还有个兰草房,只是我多年外放,一直没有回京,也不知养得如何了。
至于买兰草还是算了,近些年因那些盐商爱以兰花比斗,把价格抬高了几倍不止,还无端多出几分俗气,因此文人雅士养兰的反倒少了。”
林海指着几盆兰花让黛玉带回去摆在书房,其余的也各有去处,安排人专门照管。
用过晚膳,两人又去一叶洲看了小动物们,小熊猫这会儿醒着,抱着南瓜啃得正欢,被人撸毛扯尾巴也不反抗。
林海啧啧称奇,直到听人说九节狼甚是凶猛,不成想幼崽时竟如此可爱,它不咬人就不用关着了,散养在家中即可。
当晚楚大家带着十二个姐妹搬到了戏楼下的院子里,这里本就是给家中戏班预备的住处,各色所需之物一应都是全的,也有暖阁用来过冬,几人商量了一晚上,竟找不出需要添置的东西。
第二天黛玉一早去戏楼看她们,看着拜倒在地的十三人,她肃声道,
“你们既投到我的门下,该如何行事心中要有计较,要是坏了我的名声,就怨不得我狠心绝情了。
只要安守本分,日后定不会让你们没了下场,你们虽只能入奴籍,却不耽误子女入良籍,日后是去是留,都随你们。”
这些人肯拜到黛玉门下,为的就是不想当人姬妾,一心只想从良,听说以后能恢复自由,都对黛玉感激不尽。
黛玉交待她们赶在年前排演些曲目,以备新年请客用。
见黛玉要走,其中一名女子猛的跪在地上,央求道,“姑娘慢走,奴婢有一事相求。”
黛玉最见不得看人拿膝盖砸地板,见她直接砸在石板路上,都替她疼得慌,让人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便是。
那女子还未开口已是满面泪痕,泣道,“小女子名叫婉倌,是黄梅调班子的台柱,班上的教习精通音律词赋,为班上排演了不少曲目,那班主却是个混账,要把我卖给常员外当侍妾,教习上前阻拦,被班主命人打成重伤,后又把我卖给盐商,我才能保住清白到主子这里来。
肯请主子派人也去救那教习一救,只要有他在,排演多少曲目都行的。”
黛玉没想到还有这种事,那班主打教习卖台柱,看来是不想干了。
她对跟在身边的林兴家的道,“派人打听一下,若是可用,买回来又何妨。”
等到下午,林生亲自把教习和几个小丫头送到后头下人房,又去跟黛玉回话。
那个戏班确实在清班子,重伤的教习正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