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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握的双手,视线又由此攀延而上至于楚知钰脸上。明明眼神浅淡,其中不屑之意却是深沉。

程倾自己似乎也是知道这点,正因明白任何言辞的无力,所以对于这场无声威胁没能说出一个字予以回击。

楚知钰知道此刻自己正该维护自己的伴侣,可除了侧过肩膀挡在程倾身前,保障他的人身安全,他根本没有底气说出一句插入他们之间的交锋。

因为无论如何,程倾并不反驳的默认,宣告了他才是那个确确实实的后来者。

而居上的后来者并不光荣。

如果说先前不知不觉间犯下的错误,他都可以用自己同样是一个并不知情的受害者来作掩。但自他选择将真相暂且逃避不看,用力回握住程倾手的那刻起,他所遭遇来自道德的强烈审判,对他而言便是足矣致命的。

所以当岑远又一次地提起手腕,楚知钰也同样根本就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不躲也不避地等待着面临,自己犯错后应得的惩罚与下场。

楚知钰的肩膀挡住了程倾的大半视野,直到岑远的肘已抬至胸前,才被程倾目睹获悉。

“够了!你到底还要干什么?!”

指责制止的怒声顷刻之间响起,程倾的反应快到几乎是未经思考全凭本能地扑了出去,猛地闪到楚知钰身前作挡,同时在最后一秒再次地将眼紧闭。

“程——”

楚知钰根本来不及将他错回到身后,只能一把将他的脑袋搂进胸膛,用臂膀将他护得密不透风。

可是依旧什么也没发生。

岑远的一声轻笑被程倾完全捕捉,紧随而至的便是不知因何而作的鼓掌声传入耳间放大清晰。

一下,两下。

程倾根本不明所以。

岑远的反应简直就像是正在欣赏一出大戏上演的旁观者,毫不吝啬地向台上的饰演者抛出自己的赞叹。

而实际上岑远也的确如此。面不改色地看着楚知钰和程倾这幅争前恐后保护双方,恨不得要是一副生死相依的模样,他用叙述着说的语气讲出一句:

“程倾,你可真让我惊喜。”

也是随着这句,程倾的睫毛在密闭的黑暗里不稳的微煽,扫在皮肤上纤细的痒意被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了楚知钰。

不知道对于作演有些没了底气,还是本就如此设计,总之比及方才程倾的气势弱下去得太明显,可他还是再次重复地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知道。”岑远只是平静地回以三个字。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已经结束了。”一点一点地推开遮挡视野的臂膀,程倾跌进了岑远眼眸的深渊,“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会如你所愿。”

岑远却不对此作出任何回馈,像在逗弄自己的宠物,只需勾勾手示意,便足够令他自己主动的跟来上前。

这不是程倾所想要看到的局面。

程倾宁愿岑远暴怒,引得楚知钰直接和他两相对峙。可对方的平静明显造成了自己的入局,其中楚知钰也必然不会插手的,只有他们彼此之间句句打着哑谜的交锋。

感受交握的手上力道的一紧又一松,程倾最终还是脱离楚知钰的范围,向岑远迈开了步,半湿半干的泪痕在走动带起的微风下泛起阵阵凉意。

而自始至终,岑远周身的气场都只是无害。

无害得令程倾的每一次呼吸都无比的发空发虚。等到在他身前两步的距离停下站定,静待着岑远继续起这段独属于他们彼此的交谈,就已经濒临窒息。

可是程倾再一次地猜错了对方的意图。岑远不但没有立刻对他执行死刑,反而是多此一举地复念起审判之语:“你还应该知道,只要是我想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

他这么说,明明是要让程倾知道他根本就没打算准备出手。

程倾实在厌烦于这样无休无止的承接,抬起眸同他对视的动作快而犀利,可表情却依然是个只能随波逐流的弱者,无辜到了极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之前的确是我不该那么讲你。”岑远却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他绕圈,不知是在真心夸赞还是反讽地道,“你不是只有些小聪明,你是真的聪明。”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这一刻,都足矣令程倾方才强压慌乱的虚焦眼神渐渐变得凝聚。

楚知钰远远投注而来的目光,也愈发紧凑了。

只是不是由于对待岑远的防备与警惕,反而是感到无比的奇怪。奇怪他们之间的氛围太平静,一点看不出是因感情纠葛的暗潮汹涌、一触即发。

——他们更像是在谈判。

可任由他们这段时间内的万般揣测,岑远的心境到底如何,有也当然只会有他自己知道。

没了程倾爱他的假象在前作掩,一切的逻辑串联都无比的顺利。几乎是在反转发生的几息之间,岑远便想清了所有。

而对于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五年间他却从未对之有过起疑的认知所带来的羞辱和败落感,在那一瞬的确要盖过所有其它。

毕竟他也曾设想过事情的走向可能不会令他得偿所愿,到达不得不动用些外力手段的地步。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态会是因程倾这边的完全脱轨失控,从而发展到达的最坏一步。

可他的暴怒戛然而止了。

不管是心痛如绞也好,还是恼羞成怒也罢,都比不过岑远在意识到自己正棋逢对手时,被激出带着血性的磅礴兴奋。

是他自己遗忘了一只金丝雀,哪怕是在笼中豢养多年,哪怕模样再怎么乖巧懂事、精致无辜,鸟也生来就是个会啄人的生物。

他怪不了任何旁人。

岑远缓慢地向着自家这只格外漂亮也格外聪慧的小雀俯下身体,直到嘴唇同程倾仍在发红的眼睑停在了同一水平线才停。

“只可惜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岑远毫不避讳,也毫不保留地提点道,“再精心筹谋的完美算计,在绝对的实力前都只会起到零作用。”

程倾下意识后退半步,不经心地磕在地面的鞋跟令他险些没有站稳,语气也显得晃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听得懂。”岑远情绪深潜的眼睛终于浮现内容,那是一抹偏执又疯狂的宠溺笑意,“就像你刚刚就已经听懂,我现在不打算直接把你绑走一样。”

而他后面紧随而至的一段低声细语,也让程倾许久以来毫无破绽的假面,第一次的彻底崩裂于人前。

在岑远像是期待着拆开什么精美绝伦的礼品的注视之下,程倾方才还无助失措的眼神顿时子虚乌有,化成了深不见底的冷漠。

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说:

他们三个真的没一个蠢货

第六十三章 62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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