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7
“若得殿下恩赐雨露,必是甘之如饴,涓滴不愿弃。”
他?含笑凝住她面孔,喉音微哑。
元承晚还欲说些什么,被七情所挟的头?脑却倏然?记起被遗忘多?时?的沈夷白。
他?方才是随了她一同回府的,她却只来得及顾了裴时?行这个厚颜无耻的惹祸精。
当即便要去前殿寻沈夷白。
怎料孕中肌酸骨软,元承晚撑着扶手起身时?,脚底下竟忽然?软了一瞬。
她心口一提。
可身子却已然?失了稳准,几乎来不及抓扶住桌角,眼看着下一刻便要跌在地上。
好在裴时?行一早便将全副心神留意于她,方才见她起势便上前半步,出手迅若雷霆电光之势,一手紧搀她臂,另一只手险险扶住她背。
幸而无事。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裴时?行自骤然?紧压的肺腑里?颤颤长?出口气,只觉心肺尚有被细密针尖刺痛的惊惶之感。
他?一瞬便觉遍身都出了层冷汗。
此时?将人稳稳扣进怀里?,犹觉惊魂未定。
驸马爷青筋突显的大掌一下下抚拍着怀中人肩背,另一只手攥的死死。
可他?手上下了力,脚下的步子也好似要在原地生根。
似乎意欲要同那?棵金桂树一般,在此方庭院站到天荒地老。
满心满眼的惊惧与醋意便是灌溉他?的最?佳养料,令裴时?行此刻得以迅速将根基深入地下,盘稳固牢。
寸步不动?。
掌中比他?的手小了整一圈的柔荑软若无骨。
他?一手便将她安稳地包裹住。
二人紧贴一处,男人坚硬的胸膛感受着她柔软身躯的每一次吐纳。
终觉翻波涌海的心头?稍稍平静下来。
裴时?行真觉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明明已经龇出尖牙,低啸摄人,又一早便释出利爪跃跃欲动?。
可等他?真的顺从地伸出手去,让她抓挠,她却又把团团的小爪子交到他?手里?来。
嘴硬心软的小狸奴早收起了利爪,只将粉嫩柔软的爪垫无害地露出。
一并?露出的,还有她方才自他?手里?抓住的一粒糖。
口里?却还要骄矜地不饶人。
真想咬上她一口!
他?终是在心头?无奈叹出口气。
然?后遂了长?公主之意,扶她一同去见那?讨人厌的青皮郎。
二人一同绕出须弥座波涛云海燕尾枋影壁,不欲通传,打算径直自此地去往前殿。
在经过垂花院门高约三尺的石槛时?,长?公主正?轻提了裙裾,垂眸留神,预备小心跨过去。
不料身旁的裴时?行却忽提了她的腰。
一力便轻轻松松将臂弯中的女子揽过了高高的门槛。
元承晚只觉身子轻了一瞬,而后双脚才又安稳地落回实地。
她脚下一滞。
然?后摁住裴时?行劲瘦结实的小臂,立在原处反应了一息。
这才意识到适才发生了什么——
裴时?行好似拎一个孩童一般,那?般轻巧便将她拎过了门槛。
端庄的长?公主素来雍容闲雅,行止间仪态万方,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
元承晚一时?恼的双颊生红,恨恨落掌,啪的一声打下裴时?行的手。
下一刻又眼神飞刀含霜,怒斥出一句粗鲁。
沈夷白主动?步出院中时?,抬眼见到的便是这对小儿女的打闹场景。
姿容妙然?的男子面上笑意未改,却凤眼微垂,眸色渐深。
他?在原地顿住。
直到元承晚终于发现此间第?三个人的存在,他?才继续上前。
沈夷白只作寻常,好似适才并?未撞见什么。
他?笑言道:“殿下终于忙完,在下可是将殿下今季珍藏的曾侯银剑都喝去不少?。”
待客不周,长?公主此刻亦有些赧然?:“今日是我不好,表兄莫要见怪才是。”
沈夷白目光包容,一如昔年?宫中清风朗月的沈家小郎君。
他?淡笑道:“如何责怪?你日日都有这许多?事情待要操持,我本就帮不上忙,还谈何苛责。”
这话里?有心疼,更有些责怪裴时?行不争气的意味。
长?公主面上笑容凝了凝,并?未多?言。
裴时?行方才只作自己耳聋眼瞎,老实地扶住元承晚立在一旁,假装看不见这二人寒暄。
此刻闻言却率先出口道:
“表兄既早已寄情物外,便不劳你忧心殿下。”
沈夷白低眸讪然?一笑,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中不妥。
柔顺认错道:“驸马说的极是,是在下无礼。”
裴时?行心头?暗道不妙。
这不正?是他?前次故意作出,而后也果然?得她垂怜的可怜模样么?
从前在玉京楼见识过死缠烂打的白蛾子不算,岂料世?间还有一等男子惯会装相,专爱在女子面前露出一副遭人欺辱的凄凉相。
说的便是沈夷白。
可他?区区不才,乃是大周朝天正?四年?盛名煊赫的状元郎。
平生最?擅便是博采众家之长?。
裴时?行不甘落后似的上前半步,语气黯然?切切道:“不。这怎能怪表兄。
“是某无能且无礼。力不能胜任公事不说,还劳殿下为某忧心。
“如今更是愚鲁莽撞,妄自出言得罪表兄。”
驸马终于露出了自惭无比的懊恼神情。
仿佛适才无外人在时?,他?在元承晚面前的淡泊从容只是强撑粉饰之态。
可假的又怎能做真,他?此刻终究是被沈夷白的话给刺中了内心隐痛。
一时?粉墨俱碎。
精致彩塑之下露出斑驳木胎,驸马爷残损的自尊被人一览无余。
丰姿冠玉的两个男子齐齐垂眸作凄惶状。
元承晚只觉三人间的气氛霎时?变得十分奇异古怪。
她虽犹疑裴时?行的自尊是否这般脆弱,可内外有差,自然?要先顾好远来之客:
“表兄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我知表兄关切,心下亦是十分感动?。”
长?公主眼波轻柔:
“其实本宫哪里?算得上操劳,表兄这些年?跋涉千山,在我这等俗人眼里?才叫辛劳呢。
“表兄不必挂心本宫,多?多?照顾自己才是。”
却听得裴时?行插嘴道:“殿下此话差矣。”
不待众人咂摸元承晚话中意味,驸马继续出言为沈夷白分辩道: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表兄遨游于无穷天地,我等俗人怎可妄自揣测他?无为自化,同隐世?逸人神交的乐趣呢。”
他?面上神色是十足十的虔诚向往。可下一刻,又摇头?蹙眉道:“某说的亦算不得准!
驸马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