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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摁在并拢的膝盖上,局促地低下头去。
又嘴硬道:“夫君以为光说句谢就够了吗?”
她兀自不肯服输,耳垂却泛起一抹被人顺毛后赧然的粉意。
“你想要什么?”
纪若昙十分配合地询问,半点不情愿的气息也无,仿佛许娇河真的立下了大功一件。
可他想到自己目前的形态,稍作迟疑后又说:“不过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东西能给你。”
许娇河想他说得也是,思量片刻大度地摆手道:“那等你回复以后再提。”
被纪若昙认可的感觉,叫她近日来霉雨绵绵的心情,终于雨过天晴,人也好说话了不少。
只是快乐不过三秒,纪若昙道:“我上次和你说过的事,你还记得吗?”
许娇河唇畔好不容易舒展的笑意凝在原处:“啊?”
“就是摘扶桑花的事。”
“每个新月的第一日,宋氏皇族会在旸谷祭祀太阳,还有四日便是十月初一。”
……所以刚才那么痛快地说谢谢,还许诺自己可以随意提出要求,就是为了顺理成章提起这个吗?
许娇河皱着脸颊,盯着纪若昙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反正我们已经知道扶桑花开在旸谷里面,为什么要等到皇室祭祀时再去采摘呢?趁着没有人在的时候,不是更安全一点……”
“旸谷的神灵结界,唯有帝王龙气才能暂时消弭,单凭你我二人,就算提前到了也进不去。”
面对她的问题,纪若昙解释得耐心且一丝不苟。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会在这几天制作出一个与你相似的傀儡,到了第三日深夜,将它放在屋里掩人耳目,届时你便随我一同动身前往九州皇宫。”
好吧,看来这件事自己是做不可了。
许娇河心里垂头丧气,不忘做最后挣扎:“可我半分灵力都无,你又是这样,我们怎么混进去?”
“不必担心。”
纪若昙忽然靠近她一点,平摊向上的掌心聚集小簇轻灵的光芒。
一呼一吸之后,那簇灵力变成了一支女子佩戴的珠钗。
他将珠钗放进许娇河的手里:“等我们到了皇宫,你按一下钗头的合欢花,便会有人来接应。”
许娇河便垂下眼,瞧着掌中其貌不扬的珠钗。
这东西哪怕在她最落魄之时,于她而言都算不上珍贵。
只是为女子所用,又雕刻出合欢花的式样,似乎意义非凡。
许娇河看了看珠钗,继而抬头看了看纪若昙。
心中横生一片疑窦:
纪若昙待自己如此冷淡,这么多年也不见小洞天内传言他心悦过哪家道姑女冠。
莫非……他喜欢的女子在人间?
第43章 离开黄金笼的第四十三天
许娇河的捣乱打乱了如梦世最重要的一步, 使得游闻羽和纪云相的交易无法继续。
而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发音,也打消了游闻羽非要拉着她旁听的念头, 后续几天相安无事, 无论是游闻羽还是纪云相,都没有迈进怀渊峰的山头。
众人的目光一时聚集在风头无匹的剑阁和不争峰上, 许娇河的生活也得以顺利回归清闲。
到了与纪若昙约定的日子, 许娇河像极了不愿上学的孩童, 慢吞吞地用过晚饭, 又故意以赏月消食为借口, 在庭院里来回踱步, 说什么都不肯回到房间。
最后被默默勒紧腰肢的柳夭剑警告,只好忍气吞声地告诉女婢不用跟着,她要进去休息。
回了屋里,纪若昙随手撑起禁制结界, 对她道:“你把我叮嘱的事, 在我面前重复一遍。”
许娇河抗议地望着他,梗起脖颈斗争三秒。
又在纪若昙冷漠的视线中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复述道:“子时末刻, 守卫换班最松散的时辰, 我们出发去九州皇宫, 进了皇宫, 我跟着你的指示走到目的地, 再找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按下珠钗上的合欢花, 到时就会有人前来接应我。”
“等见到人,我便告诉对方, 我是无衍道君纪若昙的道侣,并把这支信物交给她,然后说出自己此番潜入皇宫的原因,后面的事情,接应我的人自会帮我安排,我只要听从吩咐就好。”
这些天里,纪若昙将这些话在她身边耳提面命了无数次。
许娇河想,哪怕要求她倒着背一遍,她说不定也能没有错漏的背诵出来。
纪若昙将许娇河的复述从头听到尾,见她真的用了心思,没有一点磕巴,眼神不禁柔和了几分。
他简短地点头,盘腿在春凳上摆出打坐的姿势,道:“亥中时分,你便如常熄灭灯火,但不要入眠,同我一起静候子时末刻的到来,届时我会为你开启前往皇宫的传送阵法。”
说完,纪若昙闭上双眼,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许娇河没答应也没拒绝。
她伸手在自己面前比划出撑开眼皮的手势,腹诽道:睡意来临,岂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不过说归说,碍于纪若昙多年的“淫威”,许娇河面上还是老实配合。
她在照常入眠的时辰里吹灭了灯火,然后睁着眼,开始在无边的黑暗中发呆。
不远处的窗台上,帘幔不曾彻底遮拢,一路向上的窗棂顶端,有清淡柔和的月光挥洒入室。
月光的末尾,恰巧映照纪若昙的面孔之上,以挺秀鼻梁为界限,分割出明与暗的渐次光影。
纪若昙和游闻羽不同,许娇河绝对不敢在他面前翻开自己那些杂七杂八的话本。
百无聊赖的她只好轻手轻脚地下床,拿开春凳另一半的衣物,学着纪若昙的样子盘腿坐了上去。
她的动作很轻,可以说没有一点声息。
但并不妨碍纪若昙立刻睁开眼,侧过头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他沉沉的眸色化作一句不用说出口,许娇河便能领略的询问:“你在干什么?”
“我好无聊,继续坐在床上就要睡着了。”
许娇河同他对视,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
“……”
纪若昙感到无言。
幸而许娇河在他身边坐下后,也没有做出多余的举动。
于是他接着闭上眼睛。
山水屏风上的雀鸟展开翅膀,翱翔停息,山脚下的溪水莹然生光,如同月满又缺。
时间一滴一滴逝去,纪若昙忽然感觉到属于许娇河的体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相隔一层单薄的布料,温热与细腻在他心底扎下了根。
平静无波的道心忽然起了半寸微澜。
纪若昙今夜第二次睁开眼,看见许娇河自衣袖中露出半截的小臂挨着他雪白的袖口,一只手撑住半张俏脸,瞳孔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眼底的微光堪比明亮闪烁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