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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栩惊奇,原来长渊还有这么乖的一面,和现在虽然是同样的脸,但整个气质真是判若两人。
说话间,远处泽灵峰大殿传来号角声,夫妻俩对视,不免眉头挂上忧色,但对着儿子还算努力地收敛了心绪:“掌门召开大会,你可要一起去?”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长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每次去,掌门说的都是一样的,无非是督促我努力。”
“我早日闭关,早日突破,他就不会再说我啦。”
听到他拒绝,夫妻俩好似是松了口气。
“说得对,那现在便去吧。”
“啊?现在?”长渊惊呼,“会不会太急了,我还打算去洞府收拾点东西……”
他父亲忙打断:“傻孩子,闭关讲究的就是无求无欲,你带什么东西,只会扰乱你的心智,你现在就去悟明峰吧,省得等下不好跟掌门交代。”
剧情演到这里,许栩已经明显感受到脚下某人的肩膀正在从紧绷到微微颤抖,她迷茫地侧过脸。
长渊此时面如白纸,一副不愿过多回忆的痛苦模样。
他的嘴唇张合,喃喃自语:“别去。”
“你为什么不去?”
“别去。”
许栩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别去闭关,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大会。
后面的故事,她好像能猜得到,也许这就是那次与邪修的大战之前,长渊为了闭关没有参与宗门大会,等到出关已经物是人非。
他也许一直都在自责,当初为什么没去参会,否则就可以和父母一同赶赴战场。
但仔细想想,就算去了大概率也是全军覆没,一家三口无一生还。
代入到长渊的心理,许栩能明白这种矛盾,对世人来说也许是种庆幸,至少华灵峰还有个活着的,他父母的衣钵还有人继承,活着总比都死了好。
但是作为他们的儿子,应该会觉得,独活不如去死。
面前场景变幻,幻象长渊站在泽灵峰的大殿之上,面前只有一脸凝色的掌门,他仍雀跃地说:“掌门,我已经突破,成功踏入金丹界了。”
“好,好,”掌门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你可谓是修真界第一人,五十年入金丹,想必……你父母知道会很是欣慰吧。”
长渊听闻很是开心,少年掩盖不住的骄傲和意气风发:“对了,听闻我父母下山参战,怎么还未回来?”
“难道此战难熬?不如我也去祝他们一臂之力。”
他现在可是金丹了,肯定对父母大有用处,帮他们把那些难缠的邪修和妖孽斩杀一清。
掌门定定望着他。
半晌,鼓足了勇气道:“长渊啊。”
“在你闭关的三个月里,我们和邪修大战一场,整个修真界损失惨重,我们昆仑宗,死伤无数。”
那三个月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掌门回想起来都是夜夜噩梦,他身受重伤,如今坐在这已经是勉强支撑。
可他还要安顿这个孩子。
他是昆仑宗未来的希望,是云昶和云曳两人最后的牵挂,他必须好好的,继承华灵峰,成为最年轻的尊者。
长渊如遭雷劈,还以为是突破后遗症,自己走火入魔了。
以前他们和邪修也是不停的打,不停的斗,他也参与过不少,但从未想过就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竟然就天翻地覆了。
他成了孤儿?
因为他的私心,明知现在邪修猖狂,父母总是要出去对战,他还坚持要闭关;因为他的私心,没能一家人共同奔赴战场;因为他的私心,甚至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只有一句话:尸骨无存。
完了。
许栩当即便发现长渊的情绪不对,明明幻象什么都没说,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两眼空洞,但长渊此刻浑身抖的厉害。
这便是他的心魔,并因此突破金丹后的一百年里再无长进,因为每次试图闭关,他都能想起这件事。
“长渊,醒醒。”
她焦急地振翅,在空中扑腾,试图唤起他的注意力:“别着了他们的道。”
云昶和云曳本为师兄妹,和掌门师出同门,自小在昆仑宗长大,是所有尊者里最年轻的,自小备受宠爱。
他们去世之后,照顾长渊变成了阖宗上下心照不宣的事情,他们维护他,保护他,甚至呵护他。
自此之后的百年时光里,长渊再没有独自出门过,就是怕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起当年的事情,刺激到他。
如今,过往全程被展开在眼前,大喇喇的讽刺着。
看吧,你并没有忘记呢。
你昼夜思念的人,你日思夜想忘不掉的事情,永远都会根植在你的骨血里,永世不得忘。
长渊双眸渐红,缓慢地抬起了手腕,长剑从鞘中被抽出。
“别啊,有话好好说,”许栩急的像热锅上的鹌鹑,“别动手啊,人只有一条命,死了可就没了,再说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还想活呢。”
可惜长渊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跪在原地了无生气的假长渊。
“那才是真的我。”
“生不如死的我。”
那柄长剑乃上古寒铁所制成,是云昶和云曳四海八荒跑了三年,才给他打造出的筑基贺礼。
剑光所到之处,就连幻境都掀起了波澜。
许栩调动灵力,努力地挥动翅膀,两只爪子按着他的手腕,但也无济于事,她不过是个还没炼体期的小鸟,怎么抵得过金丹期的力气。
眼见那柄剑距离长渊的脖子越来越近,剑灵似乎也感受到不对劲,晃动着抗拒。
如果剑能说话,此时大概是:你别过来啊啊啊啊!
父亲,母亲,常年没有变化的修为,宗门上下的客气,保护,还有时不时流露出的同情。
他受够了,他不想受了。
好想死,死了就可以见到父母了是吧。
“爹,娘,我来了。”
来个球啊来,许栩急的毛都掉了许多,翻了个白眼。
阵眼处。
店小二激动地看着灵镜里的画面:“主人,长渊的心魔被诱发了,他马上就要自尽了。”
“小的这就准备去收尸,拿来冬贝草。”
陈心壹也很是满意,整个幻境里发生的事情都符合他预期的走向,没人能逃过自己的心魔。
“可怜这只鸟,还在瞎忙活,心魔哪是这么容易战胜的。”
“你看,就连剑灵也放弃抵抗了,她还在扑腾,她……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店小二也震惊了。
主仆两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睁睁看见这只没有梦想的秃毛鸟调动了周身的灵力,在长渊的面前高高的扬起翅膀——
然后给了她的主人一个大比斗。
这一巴掌的力气,甚至直接把长渊惨白的脸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