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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向庭说他没有家了。
阮余也没有家,他没办法赶走一个同样没家的丛向庭。
而且家里多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好处。
坏了的东西有人修,睡过头了有人喊醒,有真的很难吃的晚饭,有晚回家时客厅亮着的一盏灯,也有半夜陪上厕所的人。
虽然丛向庭嘴硬,说他只是为了喝水。
阮余摸了下跳得有些快的胸口,在漆黑的房间里,将头埋进枕头里。
就先这样吧,反正也想不清楚。
而且总不能把可爱的龟龟也赶出去吧,龟龟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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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余,新的设计稿出来了,你看看怎么样?”陈奕西走到阮余工位前。
阮余接过他手中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的设计稿,仔仔细细看完,发表意见:“好看。”
陈奕西笑着看他:“整个团队熬夜一个多月的成果,你就用两个字打发了啊。”
“真的好看。”阮余伸手碰了碰设计稿上的线条,这其中应该也有一丁点他参与的痕迹,“真想早点看到实物。”
“这一个多月可累死我了,”陈奕西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什么,“今天晚上你没事吧?”
“怎么了?”阮余看他。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阮余疑惑地歪了下头。
陈奕西把设计稿卷起来,轻轻敲了下阮余的额头:“你还欠我顿饭,如果没事,就定今天晚上,没问题吧?”
快要下班的时候,阮余才给丛向庭发了条微信。
-我晚上不回去吃饭。
丛向庭可能很闲,回复得很快。
-为什么?
阮余把手机收起来,没准备回他,可手机在兜里一直不停震动,他只好拿出来,看到丛向庭发来的一连串消息。
-回复我啊,你晚上不回来去哪里?
-人呢?
-你跟谁去吃饭?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阮余有些无语,只好在屏幕上敲字。
-和同事吃饭。
丛向庭接受了事实。
-好吧。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你有车接我吗?
-.......
-不用接,晚上你自己吃。
“小余?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陈奕西已经结束工作,走过来准备叫阮余下班,结果看到他对着手机在笑。
“没什么。”阮余收回手机,恢复往常的表情。
“下班了,我们走吧。”陈奕西说。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陈奕西非要送阮余回去,阮余拒绝不了,只好坐上他的车。
到了楼下,陈奕西忽然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拿出一箱水蜜桃,说:“家里给我拿了好几箱,我吃不完,你带回去吃吧。”
“啊。”阮余有点想拒绝,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奕西看出来了:“挺好吃的,没多少钱的东西,就别跟我客气了。”
话说到这份上,阮余只好收下:“谢谢。”
“谢什么。”陈奕西说着余光扫到不远处朝他们走过来的身影,先是疑惑地眯了下眼,随后诧异地脱口而出,“丛向庭?”
阮余回头看了眼,果然是丛向庭,就是不知道他怎么也这么晚才回来。
丛向庭手上握着个像是车钥匙的东西,但见到阮余后就放回了兜里。
陈奕西皱了下眉,他对丛向庭没什么好印象,上一次见面是在山上,丛向庭翻车昏倒在草丛中,所以还没什么感觉。
这次见到活生生的人,心中那股厌恶就又涌了上来。
“丛向庭怎么会来找你?”
“不是来找我,”阮余收回视线,用很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我们住在一起。”
“什么?”陈奕西的脸色有些难看,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倏地收紧。
这时丛向庭已经走近,看到阮余手中抱着的水蜜桃,先伸出手,然后亲昵地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阮余把箱子给他拿:“去吃饭了。”
丛向庭抱着水蜜桃,扫了眼旁边车里的陈奕西,和见到陌生人一样,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开车慢点。”阮余弯腰对陈奕西说。
“啊,好。”陈奕西回过神。
他抬头看丛向庭,但丛向庭表现得像不记得他了一样,什么都没说,转身和阮余一起走了。
走进楼梯,丛向庭跟在后面,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听起来幽幽的:“你说的同事就是陈奕西?”
“嗯。”阮余说。
“你这段时间上班一直跟他一起?”丛向庭又问。
阮余觉得不太对劲:“没有一直在一起,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同事。”
到了三楼,阮余打开门,让丛向庭把水蜜桃放下。
啪。丛向庭放下的力道有些大,显然带了私人恩怨。
这时他完全没有刚刚在楼下的云淡风轻,后牙都快咬碎了,尤其看那箱破水蜜桃不顺眼。
阮余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怎么了。
“今天吃饭就你们俩吗?”丛向庭问。
“对啊。”
丛向庭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不是说同事不只有他一个吗,为什么只跟他去吃饭?”
阮余终于听明白什么意思。
他转身看着丛向庭,心中忽然有些烦乱,语气也变生硬:“丛向庭,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第43章
似乎没料到阮余会这么说。
丛向庭一时间愣住了。
阮余压下心中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情绪,喝了半杯水,脸色缓和了些,不像刚刚那么难看,但语气依旧算不上温和:“我和谁去吃饭是我的自由,用不着跟你报备。”
他看上去很疲倦,眉眼间透着淡淡的不耐烦:“以后少管我的私事。”
说完阮余就进浴室了,扔丛向庭一个人站在客厅。
直到听见花洒喷出水流的声音,丛向庭才像被激醒,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客厅,又看了眼桌上的水蜜桃,没什么表情地回了房间。
浴室被升腾的水蒸气环绕,温度一点点变高,成了个蒸笼。
阮余关了花洒,带着浑身水汽走出来,伸手抹去镜子上面沾染的雾气。
他看着里面的自己,半晌,叹了口气,拿毛巾在湿漉漉的头发上胡乱擦了两把,转身开门出去。
房间里没开灯,丛向背靠着墙坐在地上,头微微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阮余开了灯,坐在床边。
他看了眼丛向庭,正巧这时丛向庭也抬起头,视线和他交汇。
他们都没说话,电风扇的风朝阮余吹过来,把他头上的毛巾吹掉地,两人的目光同时下移。
阮余弯腰捡起毛巾,刚直起腰,就见丛向庭朝他靠近,在他脚边坐下。
没等说话,丛向庭忽然抓起他的脚腕。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