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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恼什么了,大约就是太久没回家,所以近乡情怯,但介于周公子家里情况恐怕有点复杂,这点儿近乡情怯的情绪应该比不上另一种——警惕。
是的,警惕。
格外的警惕,至今顾媻都还不知道周兄叫什么,他严重怀疑周生这个名字是瞎编的。
不过这些和他没有关系。
顾媻不想听,也不想了解这人的家庭情况,目前他大约也只需要充当一个安静的树洞,听一个少年的心事。
周禾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多话他其实不该说的,可大约是喝了酒,也可能是夜里身边另一人的声音太过温柔,情不自禁地便想说些什么。
当然,该有的模糊处理他都会处理好,哪怕是此刻,周禾誉也有几分怀疑顾时惜的来历。
“认得也大约不是什么好事,我那个后母……不大喜欢我,也不喜欢弟弟同我呆在一处,如今我回长安去,一来要分去父亲给她亲儿子的关注,二来……太学要开学了。”
“太学?”顾媻对这个可不陌生,知道这是为达官贵人、世家子弟设立的晋升通道,非一般人不能进。
太学里出来的学生也算是举荐,但比一般举荐等级更高,顾媻这辈子大约都跟这个地方无缘,他毕竟没什么背景。
“嗯,时惜想去吗?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同父亲说一下,带你一起,只是你大约只能是旁听的名额。”
真先进啊,还能旁听。
顾媻拒绝:“我你是知道的,念了多年的书,实在是念不进去才想着去扬州闯闯,可别让我再念书了啊周兄。”
这话说得格外亲昵娇气,周禾誉听得耳朵都麻麻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笑着说:“你太小看自己了,念书本身也不在乎要念出什么名堂,只是多看看,长长见识,学学立身做人的根本,增长自己的学识而已。”
顾媻在黑暗里小小翻了个白眼,腹诽既是想要增长学识,那还不如四处游历学到的东西多,这话太官方了。
但少年当着周兄的面却连连称是。
周禾誉听出少年的敷衍,又笑了笑,说‘睡吧’,便当真不说话了,不到几息的功夫,身边的少年立马呼吸变沉,入梦极快。
周禾誉却是睡不着,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这些年来,每回入睡都极为艰难,一闭眼便是又一回劫难。
他只要一闭眼,梦中便是幼时在府中到处跑着玩的画面,没有声音,小小的男童穿着新鞋,到处疯跑,府内正是新年,热闹非凡,仆从如云,宾客如雨,他穿过大人们的衣角,跑向后院去,不多时跑到了母亲的院内,一把推开门,却怎么叫母亲也没出现,最后他抬头,也只看见一双洁净的鞋底,在他眼前晃啊晃……
梦里无声,他哪怕大叫也是没有声音的,直到抱着幼子前来看怎么回事的侧夫人给了他一巴掌,瞬间嘈杂的人声灌入他脑海,只听侧夫人不耐地说道:大过年的,王爷还在会客,莫要闹大了,还嫌不够晦气的?
今夜亦是这场梦,只是往常周禾誉大都会在这里惊醒,但今夜没有。
不知为何……他梦的后面,是和一只世间罕有的蝴蝶游山玩水。
另一边,被周公子一脚蹬醒的顾媻发现身边的少年满头冷汗,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帮人擦了擦额头,然后想着这人大约是做噩梦了,便敷衍地拍了拍,哄道:“没事没事,你用钱砸死他们,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第10章 扬州
隔天早晨,顾家一家四口便坐上了周公子的顺风车。
王氏以前虽然也是大户人家的庶女,但却从没有坐过这样奢华宽大的马车,坐上去后颇为拘谨,哪儿都不大敢碰,不过好在因为长子的缘故,他们家幼子也有个遮风避雨之所,能好好养病,王氏只是想到这一点,便没有一句拒绝的话。
倒是顾叶生性还有些清高,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捏着书,不时从窗户探头出去,远远看着前面和周家公子骑马并进的媻哥儿,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什么呢?”王氏声音很轻,拍了拍夫君的手背,唤回顾叶的注意力。
顾叶放下那窗口的帘子,在马车里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同夫人说:“在想从前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哪里错了?”王氏笑了笑,目光永远带着欣赏看向顾叶。
顾叶垂眸想了想,忽而又摇了摇头,只道:“从前所有人都劝我不要丢了祖宗的基业,好好经营一番,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不至于落得如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不信,现在……”
“不能这么说。”王氏一听这话,连忙伸手,戳着不少针孔的手指头抵在丈夫的唇间,眸色闪过几分心疼,道,“祖宗基业,总会再赚回来的,你让媻哥儿从小念书,绝不会错,假若他不是日以继夜的苦读,哪里会有如今的心性和造化,人这一世,每一日每一种抉择都通向不同的路,茂君你莫要着相了。”
王氏最见不得夫君如此低落的模样,在王氏心里,夫君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振兴顾家,这绝不会错的,怎么可能会错呢?
如今他们一家子,大家只会更好,那么以前的事情自然也不错。
顾叶看着夫人那双诚恳坚决的目光,心下一片踏实,反过去也握住夫人的手,紧紧的握着。
王氏立即羞涩垂头,两人靠在一起,好像当真是有情饮水饱一般,有种别样的乐趣。
此后几日顾叶专心致志的看书,王氏照顾二儿子,不过夫妻两个依旧更关心顾媻,每日总得问候顾媻吃饭了没,跟周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周公子对他如何等等,话里话外都生怕长子是为了让他们舒服一点才卑躬屈膝地做个陪客,顾媻却不怎么提自己跟周公子在一起相处时的细节,只含糊的说不辛苦,周公子是个好人等等的话,其他的都让父母两人自行脑补。
不是他这个人虚伪,只是在顾媻上辈子的社会生存经验中得出过一个结论,做一件事,不管这件事对自己来讲多么轻松简单,都别让别人知道,不然可能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指不定以后办不到还会被指责说是不想办什么的。
此后一路南行,穿越好几个州郡,顾媻和周公子都没有想着进去暂住歇息什么的,只让侍卫从郡县里面买些补给,便又接着上路。
越往南,遇见的商队越多,车队们遇见后,大多数都会连成一排前进,这样在荒郊野岭的时候,人多力量也大,贼匪看见了也就不敢轻易冒犯。
顾媻在商队里和一个卷毛的镖局二当家很投缘,两人骑的是一模一样的母马,毛发大小都一样,马头处还都有个月亮的胎记,顾媻一看便想,好家伙,月野兔小马X2,也可以叫做包公小马哈哈。
那位二当家大叔更是风趣幽默,跑来说自家的小马要跟顾媻骑的马成为结拜兄弟。
后来晚上宵夜的时候,就从两